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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我们现在在做的大手术有几个。”师霁交叠双腿,居高临下地看自己的小狗和别人撕,颐指气使地说。“……”胡悦露出忍耐的微笑,“师主任在排期的手术已经到三个月以后了。男女比例来说,应该是在三七开。他的门诊,我目前还不够资格见习——”
她看了师霁一眼,若有若无的幽怨拿捏得好:把她当狗用,却没有正常住院狗的待遇,连一百块钱都不给。
师主任坦然地接受这无言的指责,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这男人可能不存在廉耻心。胡悦叹口气,无奈地继续:“不过,以门诊咨询量来说,男女比例可能会更持平,很多男士不是不想整容,而是不像女性这样乐意承受巨大的开销。所以,要在这么大的咨询量里为您留意特定的人选,可能的确是有点难。顶多是进入到安排手术的时候再去注意细节吧——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十六院的手术一般都要等好几个月的,嫌疑人没出事的时候可能还能等得了,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恐怕就近找个美容院去做手术更实际吧。”
“美容院敢接这么大的全麻手术?”
“现在的人为了钱有什么事做不了。”
“就是啊,你作为刑警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刚才还明争暗斗的师徒现在倒是异口同声、一唱一和,把解同和噎得脖子一伸一伸,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行行行,你们比我了解社会,行了吧?”
终是忍不住好奇。“大手术都做什么啊——真有那么多男人来做?”
大部分直男对整容医院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在他们的想象里,走进整容医院的女人大概会进行一种神秘的巫术仪式,从此成为饮血女伯爵,获得异常的美艳,但也留下后遗症,必须定期回去喝点血什么的。而且他们总是有种无由的坚信,认定这是一种很小众的行为,来整容医院的人肯定异常稀少,只存在于传说中,至少绝不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师霁对胡悦打个响指,示意她继续,胡悦却理直气壮地摇头,“我没跟您出过几次门诊啊,也没上过台,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
……这两个人围绕着跟门诊和手术过了好几招了,解同和边鼓是一直敲得很乐,“对啊,她怎么会知道呢?还是您亲自来讲讲吧,师医生。”
平时对着客人都不多话,现在叫他来讲?师医生嘴巴一撇,“病历白整理了?连归纳总结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会以为自己够格呆在我的组。”
“对啊,对啊,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你怎么会以为自己适合跟着师医生工作?还是早点改行吧小姑娘。”解同和立刻转移风向。
电梯来了,被解同和耽搁了这么大半个小时,该下班的医生已经下班,留下的都是没人权的住院总,三人一起走进去,胡悦的嘴巴翘得高高的,“过去十年积欠的病历那么多,行政催得又紧,哪有时间研究?根本是做文字女工好不好——连病历都不能好好做,这种自律能力为什么还能指责别人学习能力不强?”
“对啊对啊——”
解同和才开口,就被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呵斥,“你闭嘴!”
不能继续挑事,他捂住自己的嘴,看起来颇有些遗憾的样子,胡悦和师霁大眼瞪小眼,好像两个棋手隔着无形的棋盘,在掂量着下步棋该怎么走:师霁可以说自己只要擅长手术和写论文就够了,病历自有人来做,这就是承认了他的确需要一个助手,胡悦就可以指出自己是理想的、正当的,被院里指派的人选。这样师霁赢了口角但也就随之输了大局。但如果他避而不谈,就得承认自己的确过分懒惰,病历都没有好好录入,眼前的口舌之争立刻就得人数,解同和哪会放过他?
两个名校生,智商能差到哪去?这两个人对峙,就像是高手黑客互黑电脑,两个人都噼里啪啦地打字,师霁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无声地‘呃——’了一会儿,眼珠一转,“这是在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如果是我,就能从病历里学到很多。”
“比如?”
“比如,整形医院大概都开展什么样的手术项目,男顾客都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吧大佬,住院狗,新入行,而且才整理了两三天的病历,就要理出这么多跨科室的内容?现在轮到胡悦提不上气了,她瞪着师霁,双手渐渐握拳——师霁还很贱地做了个怕被打的表情来嘲弄她,几秒后吐口气,“好。”
“啊?”解同和看戏到现在,有点跟不上了。“好什么?”
“给我两天时间。”胡悦转向他。“两天后你再来——我回答你的问题。”
合着这是把它当成挑战了?解同和头晕眼花,“这两天时间,按照常理是多还是少呢?”
要说整形医院大致的门类这肯定不难,但要系统归纳出男顾客在面部结构中心都做什么,这就只能是从病历里挖掘了,毕竟这个每家医院的情况不同,也没个数据可以直接查询,如果胡悦信口胡柴,师霁当然会立刻拆穿她。胡悦也一定只有提出一个远远短于正常预估时间的数字,才能镇住师霁。所以他还是倾向于这数字很少。——师医生看起来虽然很想继续否定,但在两人炯炯的眼神中,嘴角抽了抽,还是说道,“嗯……还行吧,正常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