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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应轩真想当场哭给他师父看看。
不带这么坑徒弟的啊喂!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子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那铜胎:“师傅又没说让你完整地做完一百零八道工序,只是让你大概地演示一下什么叫特色而已。”
一百零八道工序?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连整个泰霄厂里,完全了解这整套工序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而且还不是掌握。
就算是老师傅自己,都不敢夸海口说一个人能把所有的工序完成。
这些程序太繁琐,需要的是配合。
几位高层自然也是清楚这内情的,也纷纷点着头:“对啊,应先生,你只要大概地表述一下你的想法就可以了。”
他们要求不高,就算应轩的想法是错的,至少他们能有个新的方向。
新血他们引不到,逮着一个新创意也是好的呀,大不了给版权费!
见师父都这么说了,应轩也就没再推辞,在桌前坐了下来。
掐丝他是会的,任奇奇和故宫的温老先生学习的时候,他也有旁听过。
他想了想,拿起镊子,开始进行细密的掐丝。
与老师傅他们细而密的花纹图案不同的是,应轩的掐丝,更多的是走的雅致路线。
简约的画面,铜丝被慢慢固定在铜胎上,每根线条都恰到好处。
看似精简,但是随着堆积的铜丝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复,重峦叠嶂逐渐显现出来。
开始制作之后,应轩再无一丝别的神情,他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盯着铜胎。
铜丝与水墨元素碰撞出的图案,少了份沉闷古旧,多了一份细腻与温存。
借由掐丝的“慢”,应轩仿佛找到了生活的真谛。
不急不徐,每根线条都有自己的分寸。
他是创造一个世界的创世主,但他同时也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这是一种古典与艺术的碰撞与融合。
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花鸟鱼虫,原来掐丝也可以如此雅致。
它不同于银花丝,没有底托,只能缠绕重叠在一处,以免它撑不起型。
景泰蓝是有胎底的,所以应轩才可以随心所欲。
他像是在这上面作画一般,通过有机胶将铜丝粘在胎体表面,再撒铜焊粉,加热将铜丝焊住,形成一个个小区间与图案。
让整个铜胎都染上了一丝风雅的气息。
老师傅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作画,眉头紧锁,时而沉思,时而讶异地看应轩一眼。
“差不多了。”应轩勾下最后一笔,看向老师傅:“后面的就得看老师傅您的了。”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的合作了,众泰霄的高层都知道这老师傅脾气不好,生怕他直接给拒了。
但是意外的是,老师傅竟然什么也没说,只看了他一眼,便拿了过去。
烧焊的过程谈不上太高的难度,只是老师傅在放进去前特意给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了才放了下去。
连着来了两遍,才开始进行酸处理。
看着老师傅熟练的动作,众人都不禁有些动容。
然后便是点蓝上色,老师傅看向应轩:“你来?”
应轩也没推拒,他没忘自己此行前来是为了什么,利索地点了头:“好。”
点蓝是用毛笔将湿润的珐琅粉末釉料,细致地填进胎体表面的金属丝格子内。
并不一次填满,而是只填薄薄一层。
两人互相合作着,初时还需要老师傅在一旁点拨一番,到后面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应轩的动作甚至比旁边的学徒还快了几分。
难得的是,色感非常好。
一层一层涂下来,有些对色彩敏感度不高的,容易堆积,但应轩对色彩的辨识度,几乎比浸淫在这门行业里数十年的老师傅还要强。
他每笔都是一笔成型,但是色彩却是从浅到深,慢慢晕染。
一层一层地上色,不浸不污,颜色干净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