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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全家福,赵家所有人都在上面。
“快了,就要来团聚了。”他喃喃地说完,把照片放回文件里。文件上的遗嘱是用中文写的,SSK被他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给纪深爵,一部分给赵婧妃。
“可惜哦,不能成一家人”他合上了文件,哆哆嗦嗦地去拿另外的文件看。
“叮……”他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拧了拧眉,嘟囔道:“这么晚又吵我。”
他摸索了半天,才摁开了邮件,戴上老花镜,打开台灯,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手捂着心口,眼睛痛苦地紧闭着,好半天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爷爷,你怎么又出来了。”赵婧妃推门进来,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心脏又痛?你不要总是起来,睡不着就叫我,我给你念念报,陪你聊聊天。”
“没事。”赵老先生挥手,哑声说:“你睡吧,别总是熬夜,我没事。”
“我陪您,不然我们去走走。”赵婧妃过去关上保险柜的门,再过来关台灯。
“不要了,你去吧,我想再看看文件。”赵老先生摆摆手,把手机反过来,扣到桌上。
赵婧妃犹豫了一下,给他倒了杯参茶过来,轻声说:“那我去睡了,你有事就按铃。”
“好。”赵老先生慈祥地点点头。
赵婧妃快步出去了,赵老先生坐了会儿,拿起手机,哆嗦着手拔出一串号码。
“是我,你确定不对?那她真的不是我的亲孙女?”一接通,他立刻急切地问道。
“对,婧妃不是您的亲孙女。我猜测是刚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了,同病房两个产妇同时生产,产下的都是女孩,婧妃妈妈和对方应该都不知道。尤其是婧妃妈妈和婧妃,她们恰恰都是B型血,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昨天赶到医院去调看资料,但十多年前那家医院发生过火灾,整栋楼都烧毁了,现在没有档案可查。
不过,当年老丁在白山逗留了一段时间,他应该知道了真相。我这几天仔细琢磨他发来的半条短消息,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他知道了那孩子是谁,并且情急之下把钱都存入了她瑞士银行的户头。不过瑞士那边的银行您也清楚,规矩就是一定是户主才可以动用资金。他们的安防系统也是世界上最严密的,我找黑客去试探过,找关系进去打探过,都不行。”
“一定要找到她!这笔钱也不是我的,当年这案子害死很多人,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一直是我心里一个难解的结。所以要找到这孩子,把钱还给那些苦主,还老丁一个清白。”赵老爷子揉了揉眉心,哑声说:“还有,你抓紧点,我要看看我的亲生孙女,不然死不瞑目
……”
“好的,老爷您放心。”
赵老爷子放下了手机,又拿出全家福的照片,看着看着,老泪纵横。
“就这么点心愿了,看到我们赵家唯一的血脉,我要撑着啊,撑到看到她的时候。”
台灯昏黄的光照在他老满是泪水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痛苦地瞪大,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
窗外有人影轻轻地走过去,花香在空气里淡淡散开。
陆漫漫一晚没睡好,总想着赶紧回去,能赶紧研究一下手机里拍下的文件。梦里面往事不停交错,把她每一根神经凌|虐了个遍。
今天她让妈妈给把她国际漫游开通了,她把纪深爵支开,去卫生间和林惠通了一次话。
“傅烨放出来了,罗素的情况很不好,简直一团糟,傅晋宝最近在股市和赌场输了上亿的钱,带着小老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傅烨一个人顶着,焦头烂额。”林惠的声音很疲惫。
“妈,早点结束好了,反正我也能养你。”她捂着手机,看了看门外。
“对了,你刘伯在这里,我们刚刚在谈白鸽的事,他这些年来也没有放弃追查呢。”林惠突然高兴了一点,紧接着把手机给了刘健雄。
“是我,漫漫啊,我和你妈合了一下信息,那个药厂的原始投资者是国外的,当时做为引资进来的,所以上面帮着把事给瞒下了。我查了一下,投资者的前身叫long,也就是现在的SSK,白鸽只是他们到国内借壳上市的一个手段。”
“所以那片地的主人一直是他们?”陆漫漫惊讶地问道。
“对。当时事闹大了,为了消除影响,所以才弄了一招金蝉脱壳。接手的人还是他们自己人,不过低调多了,改做了别的生意。白山这两年被纳入了开|发计划之内,所以他们又打起了白山的主意。我听你妈妈说,你现在和他们在一起……漫漫你要当心,他们的背景非常的深。”
“刘伯,你放心。”陆漫漫沉默了会儿,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弄清楚的,我要给爸爸妈妈,还有当时的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
“哥哥,可以去机场接干妈了。”赵婧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对,今天婆婆大人会赶过来,陆漫漫已经把这件事忘干净了!
她的婆婆大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纪深爵的脾气又大又怪、跟头犟野野牛似的,婆婆会不会就像火山怪?上下两片嘴唇一碰,把她给轰远了,让纪深爵娶赵婧妃?
“爷爷说,他也想去。”赵婧妃挽住了陆漫漫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纪深爵,“哥哥,不如我们等下一去教堂那边的HOLD餐厅吃饭吧,干妈很喜欢那里的菜。”
陆漫漫看了看两个人挽着的手臂,主动去推老爷子……她现在巴不得赵婧妃把纪深爵带远一点,她和老爷子单独相处一会儿,套一下他的话。
“哥哥,陆小姐很善良呢,她去照顾爷爷了。”赵婧妃抿唇一笑,把纪深爵挽得更紧了,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眼光真好,找到这么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听到好听的话,纪深爵眉眼舒展,一脸笑意,慢吞吞地说道:“是不错。”
陆漫漫只听到他的话,扭头看了看,脚步放快了。
“哎呀……”老爷子7;150838099433546的轮椅磕在门槛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对不起。”陆漫漫强行保持微笑。如果一切是真的,父亲的惨死,母亲的遭遇,都让她对眼前这位老先生充满了憎恶。他逍遥了这么久这么久,现在到了要偿还的时候了!
“笨手笨脚。”纪深爵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她往车上轻轻推,“快上去吧。”
陆漫漫被迫坐到了他和老爷子中间。她忍不住,总是转头看这位老人。满脸皱纹,克制不住地发抖,就算把他送上审判庭,他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了吧?
老头儿拍了拍脸颊,转头看陆漫漫,严肃地问:“怎么了?我今天的润肤露没有抹匀吗?我就说了,不要用美黑效果的,脸黑黑的,不好看。”
“你还用那个?”陆漫漫愕然问道。
“老年斑太多,难看得很,得拾缀拾缀,注意国人形象。”老头儿掏出镜子,左右照了照。
这杀人魔王还挺臭美!
陆漫漫嘴角撇了撇,转开了视线。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大杀四方,多少美女环绕我身边啊。”老头儿在脸上抹了几下,感叹道。
“爷爷,你现在还是很帅嘛,和哥哥一样帅。街尾的黛丝不是还常想请你喝咖啡吗?她还说你是她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人。”赵婧妃转过头,甜甜地笑。
“我们婧妃就是嘴甜,深爵你说是不是?”老头儿哈哈地笑,一脸快乐的样子。
他凭什么活得这么快乐?陆漫漫拧了拧眉,往
纪深爵的身上挤了挤。
纪深爵凑到陆漫漫耳边,小声说:“黛丝也有八十二岁了,她来找老爷子的原因是想喝他的红茶,不必给钱。只要有人说他很帅,他就会把红茶拿出来招待别人,还附赠鲜花茶糕,唱京剧给别人听。”
陆漫漫觉得老头儿更不像杀人魔王了!难怪说人性复杂呢,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能住几个自己?
车行至一半,老头儿睡着了,呼噜一声比一声响。一直到了机场,他都没有变过姿势。
他实在太老了!现在睡着了,扣在一起的十指还在不停地颤抖,花白的眉毛每次颤动的时候,呼吸也会跟着紧上几次,好像是做到了让他不安的梦。
“小子,小子,开车慢点……”他突然呓语了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当陆漫漫觉得他醒了的时候,他又一脸茫然地合上了眼睛。
“爷爷总这样,天天梦到我爸爸。”赵婧妃扭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却又失去了,确实很受打击的。加上姑姑他们的事,爷爷能撑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陆漫漫表情僵硬地转开了脸。
她也活得不容易,一切让她活得不容易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老头儿这次猛地坐直了,双手一伸,身子侧过来,挡到了陆漫漫的身前,枯瘦的手臂上青筋直跳,大吼道:“婧妃躲好啊,躲好……开稳点啊。”
赵婧妃飞快地转过了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对不住。”刘哲赶紧道歉。
老头儿回神来了,又坐回去,转头看车窗外,嘟囔了几句别人听不清的话。
陆漫漫的视线回到他的脸上,百感交集,恶魔慈祥衰老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飞机整点到达,陆漫漫这时候真的紧张起来了。韩凌的母亲非常难相处,那是一个非常高傲势利的女人,纪深爵的家里比韩凌还要显赦有钱,那他的母亲会不会眼睛长头顶上?
“到了,干妈。”赵婧妃突然挥了挥手,快步往前跑了过去。
陆漫漫顺着她跑去的方向看,一个身着淡青色长风衣的中年女人慢步出来了。她真的非常娇小!顶多一米五八的个子,很瘦,典型的鹅蛋脸,皮肤晒成了漂亮的小麦色,穿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婧妃。”女子松开了行李箱,张开双手抱住了赵婧妃,两个人亲昵地挽着手臂过来了。
陆漫漫琢磨了一路,想着怎么称呼对方。按道理,他们领了证,就得叫妈妈。但是素未谋面,又是隐婚,这妈妈两个字可不是那么容易叫出口的。那么,叫阿姨又显得太生份了,明明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能叫婆婆为阿姨呢?
眼看纪妈妈就要到眼前了,陆漫漫嘴一张,叫了一声,“大宝贝。”
纪妈妈楞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道:“小宝贝。”
陆漫漫脸红透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出息,怎么在婆婆面前这么失礼呢?
纪深爵左右看看,嘴角轻颤了一下。
陆漫漫尴尬极了,想补救,但是妈妈两个字到了嘴边,怎么都蹦不出来。
好难啊!突然叫一个陌生女人妈妈,把她当妈妈来爱,真的好难。
“干妈,你们这是什么称呼。”赵婧妃挽着纪妈妈的手臂,扭了扭腰。
“爱的呼唤。”纪妈妈笑声很爽朗,她松开了赵婧妃的手,主动拥抱了陆漫漫一下,笑着说:“小宝贝比照片还要漂亮,真的很漂亮,深爵一定都被你迷晕了吧?”
陆漫漫紧绷的背稍微放松了一点,难为情地笑了笑。
“小凡。”老爷子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老爷子,您还亲自跑一趟啊。”赵妈妈走过去,推起了他的轮椅。
“你要娶儿媳妇,还不是我家婧妃,我当然要过来骂你几句喽。”老爷子乐呵呵地说道。
“唷,我这几天肚子鼓鼓的,可能是要生小儿子了,婧妃再等等吧。”赵妈妈揉了揉肚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