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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签售会不甚愉快,我心不在焉签完了,提裙一溜烟跑回府内。
归来时,已有信差将家书送到。
我迫不及待打开,只见得里头写着:香囊已收到,除却针脚有些乱,会漏香料以外,其他都是极好的,为夫甚爱。夜里,同僚约我去花街游玩,我拒了,道家中有夫人,伉俪情深,在外不可拈花惹草。说来也有趣,他似是看了你给我的画像,寻了个与夫人有七八分像的女子送到榻间来。笑话,我喜欢夫人只因你是你,寻个样貌相似的又能如何呢?我若是贪图颜色好,世间比夫人颜色好的千千万,岂不是每一个都得在我榻上走一遭?咳,是我孟浪,倒没嫌弃夫人之意,你懂我心,无需细说。
看了这封信,突然很气。
我权衡了一晚上究竟杀不杀江寻,最后还是我的理智战胜了感性,打算绕他一命,给他通风报信。
我提笔,回信:倒不知夫君的眼疾如此严重,归来时,定要寻名医瞧瞧。昨日我出府签售,偶遇楼楼。楼楼便是那个宁愿被打断腿,也想和我生生世世相随的男子。我试探了一番,竟然发现他是前朝逆党。我虽是前朝皇裔,但心里也清楚,照我父皇那样混不吝玩下去,早晚得亡国,所以现在我还能活下来,吃香喝辣,对现状很满足。我倒没什么复兴前朝的念想,只是母后惨死,可惜,想她。话说远了,楼楼欲骗我手刃夫君,我自然不肯,当然,当着他的面没说出口,若是说出口了,可能出不了那扇大门,我较为惜命,危急时刻有些机智,一切以保命为主。夫君知我心,想问问之后如何行事,我是否单刀赴会,赶一场鸿门宴再套一套话?得知夫君身侧有恶徒虎视眈眈,我也觉得自个儿项上人头摇摇欲坠,睡不踏实。夫君还是快些回府吧?甚想,甚念。汝之小娇妻,阿朝。
在江寻没给我回信之前,我都不敢轻举妄动。我钻进被窝里,让白柯拿了两只人高的花瓶堵上门,一日三餐得先对暗号再给我送,吃之前先试试看银针,生怕楼楼一伙人没什么耐心,丧心病狂连我都毒害。
就这样熬了五日,江寻的信没等到,等到的是他的人。
江寻之前说好了去一个月,结果二十日不到便匆匆回府了。因此可证,我容貌极好,闭月羞花,把江寻勾回了府。
他推开沉甸甸的房门,见我蜷缩在床脚,不解道:“夫人这是作何打扮?”
我嗡哝:“想你,夜不能寐,所以坐床上等困意来袭,能睡则睡。”
他人未到跟前,笑声传来:“我看,夫人这不是夜不能寐,是作贪生怕死状。怎么,为夫没在,竟这般不安心?”
我无话可说。毕竟,他说得都对。
等江寻凑到面前,我才知他肩上满是霜雪,是一路风雨兼程,披星戴月,赶回来的。
我褪下被子,用手帮江寻抚去肩上的雪。绒雪已化,大氅变得湿濡沉重,月白长衫都被浸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