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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正要说教,瞳孔却微微一缩。绵孢子顶着那张甜美的人类的脸,正在用力地吮吸他的血,就像是几日几夜没有喝过水一样。尖利的犬牙扎进他指尖的伤口,以便让伤口不会快速愈合,流出更多的血来。
他一分神,异变陡生。
“……你这,杀人凶手……!”
方才低头嗫嚅的女人自围裙下抽出菜刀来,在在场所有男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攥紧了刀柄,一刀捅在银古身上。
“……等……!”
银古被她撞得连连倒退了几步,后背咚地一声撞在后面的门板上。女人浑身汗湿,赤红着眼睛,把没到了刀柄的菜刀拔了出来,带出大量的血花,然后想再一次朝银古捅下去。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并没有尖叫出声,只是神经质一样喃喃重复着可怕的指控,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坚定立场。
松阳顾不上其他,拉开被吓呆在原地的男主人,一只手攒起全身的气劲,就要往女人握刀的手打下去。
他这一下如果打实了,女人整条胳膊都要飞出去。许久没动过手,陌生的戾气一下子涌上来,竟然压也压不住。
好在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任由女人用刀扎穿了他的手心。
“松阳,站远点!”
捂着腹部的银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他猝不及防就被深深地捅了一刀,一句话喊完,整个人就站不住地要往地上倒。
松阳缴完了械,单手握住了女人的双腕。女人像濒死的鱼一样用力挣扎了半天,发丝凌乱地贴了一脸一颈,终于脱力放弃了。
她崩溃似的,低声哭了起来。
“对不……我……我把她关起来!”
男主人简直整个人乱得像无头苍蝇,一会儿去拉瘫软在地上的女人,一会儿又去拽坐在血水里失去意识的银古。松阳抬起没受伤的手制止了。
他轻声说:“药和绷带,谢谢。”
他的龙脉血不能沾到银古的伤口,单手把银古搬进房间里稍微费了点劲。还好等到男主人抱着绷带和药过来时,他的伤口就已经自动痊愈了。
保险起见,松阳还是反复洗干净了手,又戴上了银古的黑手套,才敢解开他的衣服处理伤口。
“银古先生?”
松阳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喊了他的名字。男人眼皮底下的眼球微微颤动了一下,就没了声息。
真是飞来横祸啊。
刀子扎得非常深,好在不是致命伤,木箱里也有能迅速止血的虫药。松阳迅速摸过一排瓶瓶罐罐,凭着记忆配好了止血药,清理了伤口,敷在绷带上。
“……哇好辣……!”
银古垂死病中惊坐起,被松阳按了回去。
“对不起,我调药手艺就是这样的……”
松阳满怀歉意地低声说。
“不过,效果很好就是了。”
人类的体质当然不能跟龙脉相比,银古也不是习武的人,伤势痊愈就更慢。
白发的虫师几乎昏迷了三天。
偶尔清醒过来,会默不作声地端过枕边的水喝一点点,又躺下去。就算扯到伤口,也不会出声喊松阳帮忙。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疏离,松阳偶尔想用湿巾帮他擦擦额上的冷汗时,也会被对方半开玩笑地制止。
“我自己来啦。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被照顾。”
松阳把守着房间,不让绵孢子和女主人进来。
在等待期间,他也零零星星在男主人那里知道了一些东西。
当母亲的,尽管知道自己真正的孩子,已经在胚胎里被虫吃掉了,依然不肯清醒。
——“吃掉了的话,就说明现在这个‘虫’的身体里,依然有我孩子的血肉。那么,不管他是不是虫,这个孩子就是我亲生的孩子。”
抚摸着绵孢子漂亮的脸蛋,女人低声喃喃着可怕的话语。
男主人尚存理智,但是比起自己的孩子和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更爱他的太太。即便是给松阳送来更换的药物和绷带时,也会一遍遍喃喃着请他原谅之类的话。
“不应该是我来原谅。等虫师先生清醒时,再向他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