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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口角官司,陈滢眼前可见、耳中亦闻,心底却毫无触动,直是视若无睹。
她此际所思,尽在珍翠楼。
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既然今日遇上了,便必须抓住。
那两副头面皆为许老夫人所有,想来,她老人家对这铺子的情形,应该也是了解的。
哪怕只是零星线索,于陈滢而言,亦堪慰藉。
一念及此,陈滢便先向袖笼里摸了摸。
薄薄一沓纸页,隔着轻滑的料子,正触及指尖。
她心中越发有了底。
幸得那份简报她随身带着,上头还画了钗子的草图,届时请许老夫人辨认一番,或会得到答案。
她暗自忖度着,身外诸事便不曾在意,而陈涵投来的那怨恨的小眼神儿,她自是更没放在心上。
不多时,吉时便至,众女齐齐去往正房,藏在那大屏风之后,偷看未来新郎。
冯二爷眉目端正、衣冠济楚,虽称不上俊秀,行止却很有度,陈湘似是很欢喜的样子,红着脸看了两眼,便羞于再看,面上笑意却很温柔。
那冯二爷亦知有人偷看,更知道其中一人,便是他的未婚妻。他素常在外,所历不可谓不富。只今日这等场合,于他也是头一遭,故而没过上半刻,他的脸也渐渐地红了。
虽然勉力做出镇定的样儿来,到底有那么一个半个的眼神,抛去屏风方向。上座的许老夫人见了,也忍不住面现微笑。
屏风后的小姑娘们见状,一个个握着嘴儿吃吃地笑,有那调皮的,便轻声打趣儿陈湘几句,羞得她两腮作赤,头都不敢抬。
至于陈涵,她显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凑在陈湘耳边揶揄了半天,直到最后陈湘恼了,又祭出“祖母大法”,她才消停些。
男方备的礼很丰足,长长的礼单将及地面,待唱礼毕,已是午时将至。
许老夫人便请众女客去得花厅,那里已然排开筵席,席间诸般热闹,自不必提。待散席后,又有各项娱乐活动,将今日的气氛推上顶点。
陈滢没在人堆里走完过场,见众女眷俱往水榭去听戏了,她便拣了个空儿,请了鹦哥近前,含笑道:“我有话想要与老太太说,烦请姐姐代为通传一声儿。”
鹦哥笑应了,又提点她道:“滢姑娘来得可巧,老太太正说要回屋换衣裳呢,姑娘若是得闲儿,不若先去‘明远堂’少坐,老太太想必很快就会过去。”
许老夫人的住处,仍延用“明远堂”旧称,这也算是老国公夫人的一点执念罢。
陈滢谢了鹦哥一声,便转去了明远堂。
如同大楚朝所有的上房,明远堂亦在府邸中轴线上,三明两暗的格局,西抱厦、东暖阁,迎着方方正正一所院落,庭院以十字甬路间错开来,东首立了座葡萄架,如今犹有翠叶低垂,几串紫郁郁的葡萄挂下来,也无人去吃,不过得个意趣儿罢了,院子正中挖了座莲池,水面飘着几茎残荷,枯叶翻卷,似待雨落时敲出清响。
陈滢立在院门处相候,也未等得多久,前方便行来一群人,那正当中发戴紫貂兜、身被锦云肩、扶玄漆云头杖的贵妇,正是许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