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 15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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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的伤说到底也只是外伤, 他又年轻,缓了大半日就觉得气力恢复, 在叶蝉院子里用了个晚膳就用回到了书房。

他这样急着回去, 倒不是嫌弃叶蝉,只是不愿耽误时间,想继续读书罢了。

他这份上进的心,叶蝉纵使出身小门小户也不难理解。

往上数算, 广恩伯这一脉是从仁宗皇帝那儿传下来的。当时, 仁宗皇帝和几个兄弟都是世宗的元后阮氏所生,关系极为亲厚, 继位之初就把几个兄弟都封了亲王。

后来, 按本朝的规矩,嫡子承袭父亲的爵位, 其余诸子降一等再行加封。

谢迟这一脉代代都是庶子, 而且没一个立功加爵的。七八代下来,到了他爷爷那一辈便已是二等伯。再往下,他爷爷就他爹一个儿子, 他爹又只有他,他才没被降到更低。

所以, 他们论起来虽然也是宗亲,可若刻薄点说, 那就是当今圣上想都想不起来、空拿俸禄在京里混吃等死的没落宗亲。

谢迟才十六, 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 他不甘心这样混吃等死。他琢磨着,自己怎么也得努把力立立功,让陛下给他加个爵。他想,自己有生之年要争取尽力奋斗到郡王,这样将来他的嫡子承袭郡王,其他儿子也还有个一等公位,可比眼下的听天由命要强的多。

现在家里一大家子人,全靠一千两的年俸活,听起来好似不少,可宗亲间一旦有婚丧嫁娶的喜事,随随便便随个礼,日子便拮据了。

叶蝉原本到下午时已经觉得自己放松下来,但在他走后还是松了口气。然后她随意地做了会儿绣活儿,又用了小半盏马蹄羹当宵夜,接着再独自发发呆,便盥洗就寝。

第二天一早,叶蝉照例先去向老夫人问安,然后到前头的书房,问谢迟要不要一同用早膳。

入府的这半个月她差不多天天都过来,也差不多天天都被谢迟一句话骂走。今天她话刚说完,便见谢迟又锁着眉抬起头:“你烦不……”却蓦地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叶蝉站在几步外惊了一跳,谢迟揉着眉心缓了缓,暗说自己真不好。

骂她都快骂出口头禅了,何必呢?她又没犯什么错。

他于是强自端正着心态,咳了一声,起身绕过案桌,走到她面前,又咳了一声:“那个……”

叶蝉抬头看着他。

谢迟勉强笑笑:“以后早膳你直接自己用吧,不用专程跑来问我了。我白天专心读书,晚膳去和你一起用。”

“哦……那好!”叶蝉轻松地应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书房。其实,她原本也不是非要缠着谢迟,只不过突然嫁进宗室,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眼下谢迟给她个准话,她就无所谓了。

客客气气地把她送走,谢迟不由松了口气。他觉得就这么着挺好,他一边先把她稳住,一边好好地读书上进。至于圆房要孩子什么的,过个几年再说吧,目下他才十六,叶蝉十三,急什么啊?

他于是琢磨好了,要“心无旁骛”“不近女色”地好好地读一整日的书,结果刚临近午膳,他就又不得不思量起叶蝉来。

因为他收到一封信,是忠王府送来的。

忠王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算宗亲,是位异姓藩王,姓陆,第一代还是世宗那时追封的。据载那第一位忠王原是御令卫的千户,在世宗铲除世家时殉职,世宗追封其亲王尊位。彼时他妻子何氏怀着身孕,生产后却也离世了,留下了个女儿。

这个女儿被世宗收养,封的平安帝姬,到了嫁龄加封公主后嫁了出去,生了个儿子续回了陆家的族谱上,自此忠王的爵位便这样一代代传了下来。

这样的加爵也好、袭爵也好、封公主也好,都是极为难得的,由此可见这位平安公主当时的荣宠风光。但更难得的是,如今已历经八九代,忠王府代代忠良,威望不减分毫,就连许多谢姓宗亲都对他们极为敬重。

当下这位忠王,也就二十出头,同样是今年刚由宫中赐婚成亲。

谢迟的信是三个月前递进去的,写得斟字酌句,细致但又谨慎地表明了自己的一腔报国之心。可以说,那封信的每一个字,他都是鼓足了勇气才写下去,同时他也做好了这信会石沉大海的准备,因为忠王府那样的人家,并不是他广恩伯府能高攀得起的。

眼下真有了回音儿,谢迟反倒格外惊异起来。他仔仔细细把这信——准确的说是封请帖,读了三遍,仍旧对于该如何做迟疑不决。

请帖是忠王妃送的,半句没提他那封慷慨激昂的去信,只说想请他的夫人到府里坐坐,喝茶谈天。

广恩伯府再没落,谢迟对于洛安城里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也有数。他知道,这种女眷与女眷的交际,可能当真半句都不会提关于他的事,可整个过程忠王一定会知道,这番走动留下的印象,会左右他的前程。

那么,他能让叶蝉去吗?

她对皇亲贵胄间的这些规矩半点也不懂,甚至连规矩都还没学全。到时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忠王府日后对他再不开大门,他也一点辙都没有。

容萱倒是在宫里学过礼数。可是,一来从昨天的事来看,她这礼数也就只学了个表面,二来叫她一个侧室去见人家忠王正妃,又实在不合规矩。

谢迟觉得头疼不已,思量再三,他决定直接去和叶蝉聊聊再说。毕竟这正妻他娶都娶了,就算这回她不去,也得开始为更多类似的走动做好准备。

谢迟走进正院大门的时候,午膳正端上桌。叶蝉在卧房的罗汉床上歪着继续做女红,听到兰釉在外呼了声“爵爷来了”还道自己听错了,结果一抬眼,就见谢迟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叶蝉怔怔。

谢迟停住脚:“临时有些事要跟你商量。”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不如边吃边说?”

叶蝉便下榻穿鞋,和他一起去了堂屋。桌上的菜已经上齐,谢迟边斟酌如何开口,边给她夹了一块酥炸小羊排。

这道菜在做法上没太多讲究,只不过未免膻味太重,一定要用三四个月大的羊。炸前要先在调好的佐料里腌两个时辰,炸出来便又入味又鲜嫩,轻轻一咬喷香扑鼻的肉就会从骨头上脱下来,味道好得很。

叶蝉吃了两口,看看他问:“爷,有什么事啊?”

谢迟思来想去,不知道这事从何说起为好,最后直接把那张帖子取了出来,递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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