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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以为她不知道的,但现在他知道,那些以为是独自一个人的夜晚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心中忽然有一些的温柔,有一些的开心,想回去告诉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你为你心上人做的一切,并不是全部都给了路灯和月色,当时的她不一定开心,不一定感到幸福,但至少在你守候她的时候,她知道有一个人在为她守候。

他看上去很开心,这样不行。舒窈想,不要让他继续心存希望,这次我要说我真正想说的话。

她又一次开口了,但又一次的,她说出来的话完全违背了她的意志:“我离开了十年。”

在思考着自己“应该”说什么的时候,有一小缕思绪不受控制的躲到她理智以外的地方想,他说每天都要看到她,不上课也要特意跑到这里来见她,那她突然就走了,不是十天十个月而是十年,他……怎么好呢?

关行洲这一次一口闷完了剩下的啤酒,随手将罐子投进四米远处的垃圾桶里:“你家门前的这条路,我大概闭着眼睛走也不会出差错吧。”

因为实在走了太多次了,这十年来。

每一次想她想到不行的时候,每一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的时候,当年还没有跟她互相加微信,不能想找她聊天就找她聊天的时候。

十年间,经常有人问他,这么大年纪了以后也不能抱着篮球结婚,就没有个看上眼的姑娘?

他总是笑一笑不说话。

他一次也没有说出过她的存在。

就仿佛这是他心中独享的一个秘密。

他也从没有觉得自己痴情或者长情。

只因为无论是过去看得见她的时候又或者中间看不见她的这些年,她都始终如一的吸引着他全部的眼光罢了。

“今晚呢?”

听见她的问话,他有些不解地抬头,今晚什么?

“今晚又为什么过来?”她问。

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越过了栅栏,抓住她的手。

舒窈一愣,手指仿佛是动了一动,却到底也没有摆脱他。

两人的手都是温热的。大夏天的热,大晚上的凉,混合在一起,竟然组成让人舒心的温度。

“最近我经常做噩梦。”握着她的手,关行洲说。

舒窈抬头看他。

“从医院见面那一天的晚上开始。”他说,“总是梦见你……不好了,然后半夜惊醒,害怕发生的事只是自己做梦而已,怕你其实没有回国,更怕你病好了只是我做梦。”

每天晚上都做梦。

白天有多开心,晚上就有多担心。

“这几天我实在太忙了,白天抽不出时间来看你。”然后就越发的担心她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来看你一眼,回去才能睡好觉。”

更别提,现在他还触摸到了她真实的温度。

“这三天,你每晚都来?”

他点头。

忽然之间,舒窈那点让他别再继续喜欢的想法,终于就在这个点头里完全的烟消云散了。

她想,现在她还是不清楚他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现在如果让他打住的话,她好像……并不是真的愿意。

这就是自私吗?

那她也将这当成一次自我满足好了。

她于是道:“今晚我也做了噩梦。”

而后被惊醒,而后看到了他。

在医院与他坦白那一天以前,在看到他惊惧担忧又如释重负的脸以前,哪怕死亡的咒语时刻就像刀子压在她的头顶,但她一次也没有梦到过自己死掉的场景。

她不允许自己耽于这样毫无必要的惊恐里,哪怕做梦也不行。

她的父母也从没有在这方面对她表现过任何异常。

唯独那一天他骤然知晓真相,后怕的模样不知不觉刻印在她的心里。

让她今天晚上,突然就从前所未有的噩梦之中惊醒。

“我梦到自己不存在了。”她说。

而这时刻,他牵着她的手,他们感受到彼此的温度,都很真实,证明那些忧虑果真是不必要的。

那刻关行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从她平平淡淡的“我不存在了”几个字里,多少从这几个字细小的缝隙里窥见她一丝真实的存在于过去的惧怕。

也许他就只是单纯的听不得她说这句话。

他握着她的手,上半身穿过栅栏,看着她月光下向着他的方向微微扬起的脸,对着她刚刚说出那句话的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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