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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必行,李宽这些年一直遵循着这个道理,在南山脚下答应了孙伏伽替张亮求情,他没忘记,送走娄师德和杨执柔后,李宽回府便给李世民去了一封奏折。
大意是经过楚王府的调查,张亮并非有谋逆之举,不过楚王府的调查或有不实之处,希望李世民能让大理寺会同刑部仔细查查。而且言明当初侯君集切实做出谋逆之举,您都能宽恕一二,对于张亮又为何不能宽恕呢?当然,少不了一番马屁,称李世民是自古最仁厚的帝王。
实际上,李宽没有派人调查过张亮的情况,他相信孙伏伽不会在这件事上骗自己,至于李世民看过他的奏折后,是否放过张亮,李宽便不太关心了,毕竟他与张亮不熟,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放了张亮固然好,算是结下了一份恩情,若是不放,于楚王府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
或许是觉得李宽说的有理,打算为李宽结下一份武将的恩情;也或许是李世民被那句自古最仁厚的帝王拍的很舒服,还或许是李世民想到了早年的同袍之义,便听取了李宽的建议,让刑部汇通大理寺重查张亮之事。
谋反的罪名倒是没有定下,不过教子无方确实存在,毕竟张亮的义子嚣张跋扈的事情不少,张亮被降爵位了,当然官职也被将了,但好歹从牢里出来了,还留有官身。
对于张亮一家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仔细想想,张亮谋反本就不成立,刑部尚书无兵权,又怎么做出谋反的举动,诚然张亮之前乃是一卫将军,但区区一卫将军便想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谋反,推翻李氏王朝,真当李世民是傻子不成?
说到底,张亮被视为谋逆,其实还是因为李世民刚刚经历了李承乾谋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人上报张亮谋反,李世民便认定了这件事。
或者说,李世民不是不知道这是一宗冤案,但到了李世民的地位,他更需要杀鸡儆猴,张亮运气实在不好,被当成了娃样子罢了。
树倒猢狲散,落井下石在最近几年的大唐官场很常见,一朝得势,攀附权贵亦不少;张亮被下狱时,落井下石的人不少,出狱后,虽不及一朝得势,但以往的一些门生故吏还是前来登门拜访了的,自然而然便打听到了情况。
原来是楚王府出力了。
楚王府这般出力,救的不仅仅是张亮一人,而是救了他一家十几口人,如此大恩,又岂能不上门感激,不过张亮今年似乎走霉运,带着家人先是去了楚王府结果却得知楚王不在府上,赶去桃源村,却得知楚王携带妻儿去了长安城。
李宽没在府上,而是带着妻儿去拜访盖文懿。
每次回长安,离开长安,似乎都是匆匆忙忙的,李宽从未仔细的看过长安城,这次进长安城,李宽没来由得想要仔细看看这天下第一城。
李宽站在城门前,仰望着城门,表情凝然,一头乌黑长发被风吹起,几缕青丝零散的覆在了面颊上,看不出李宽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给人一种深邃的沧桑感。
“陛下······楚王殿下。”守城的校尉敬礼,华国特有的军礼,看得李哲眉开眼笑。
李宽没任何动作,在城门前站了好几分钟,朝不明所以的校尉和士卒们笑了笑,正打算开口说话,去见一匹战马在烈日下飞奔而来,大吼着大军攻灭薛延陀,可汗多弥被斩。大军出征西突厥,西突厥乙毗射匮可汗自请以割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赔罪。
去年,西突厥可汗乙毗射匮向大唐求婚,被李世民所拒绝,便联合薛延陀侵犯边境,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大唐铁骑所向披靡,仅仅三个多月的时间便完全覆灭了苟延残喘的薛延陀。
红翎急使入长安,叫喊声已经引不起百姓的围观了,比起早些年大唐铁骑覆灭东突厥时的场景简直天差地别,随意的叫喊两声,百姓们便继续干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些年大唐铁骑战无不胜,一场战争的胜利不奇怪,若是哪一天传来战败的消息那才稀奇,大唐现在不会吃败仗。
哪怕去年陛下亲征高句丽,虽未将高句丽灭国,却也让高句丽俯首称臣,或许哪一天将高句丽完全收纳于大唐版图,才会有全城欢腾的场景,毕竟那是陛下亲征都未能覆灭的存在。
见到城中的情景,李宽笑了笑,这才是一个大国,一个位于世界之巅的大国该有的样子,对待一场小胜平静以待。
赶往盖文懿府上,就见着一个中年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大门前,见到李宽一行人下来,连忙招呼着仆从开中门。
李宽早先派人送上拜帖时,便说过是学生拜望夫子,开中门显然是不合适的,不过李宽倒也没多说什么,身份地位的问题,他早已习惯了,也习惯了别人借用下的他的声势。
若是当年秘书省小学的其他夫子,李宽会说上两句,但是盖文懿府上,借用也就借用了。
与盖家小子交谈了几句,进门却见老夫子手持戒尺,吹胡子瞪眼的教训着一个小年轻,瞧见李宽一家进门,盖文懿就说了一句,来了,随便坐,就当自己家。
总觉得眼前的小年轻有些熟悉,受教训的时候还与李哲眨眼睛,看得出与李哲挺熟悉,李宽便做了回好人,笑道:“夫子,这是您的嫡传弟子?哪家的小子能有此福气?”
盖文懿的情况,李宽回长安之后打听过,老先生在国子监教学,而国子监今日正好休沐,与老先生不像的小年轻自然不会是盖家人,能在老先生府上必然是嫡传弟子之类的人。
李宽也没猜错,只听老先生教训道:“今日回去之后抄写《大学》一遍,今日暂且饶过你小子了。”
教训完了弟子,老先生叹道:“早些年没能收到一个合适的弟子,家中小子一心官场无心治学,老了老了,才想到收个弟子,将老夫这门学问传下去,正好高平王家的小子不错,便收为了弟子。”
老先生不是老了才想到收嫡传弟子,而是早些年遇见的人入不得老先生的眼,毕竟有李宽这个珠玉在前,很难有人能入得了老先生的眼。
这点,盖家人最清楚,老先生的后辈们也不是没想过一心治学,但跟随父亲治学时,父亲总提起当年的楚王殿下,说自己如何如何的蠢笨,哪还有心思治学,还不如为官好。
这些李宽不清楚,他现在很疑惑,高平王家的小子,不就是李道立家吗?李道立家里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似乎并不清楚李道立家里的情况,也就释然了。
当然,也就不奇怪儿子认识李道立家的小子,毕竟儿子这些年一直打理着大唐的产业,与李道立家中多有交集,两人熟识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李道立一个经营青楼楚馆的人竟然会生一个一心治学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