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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豫说过要给顾央请夫子,吩咐过后,南总管办事的效率也极快,不过一两日便请来了一个女夫子。那女子看起来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素白色的儒裙一丝不苟,发髻也挽得极为妥帖,见到顾央先是露出些许的惊讶之色,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姑娘,这是昌和书院的夫子,往后便会教授你的课业了。”南总管道。
顾央微微笑了笑,对着那女子行了一礼,“顾央见过夫子,往后还要请您不吝指教。”
素裙女子受了她这一礼,也淡笑回道,“我既允诺来教导姑娘,自然会倾囊相授,这一礼,便算作是姑娘的拜师礼了。”
不多久,顾央便同夫子熟悉起来,她名唤元昭,是个极有才华的女子。只是如今女子少有抛头露面,更别说是做一个随时可见外男的夫子,而她又家境清贫,还有个身患重病的父亲,因此至今都没有人上门提亲。
在顾央观察元昭之时,元昭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少女。原先王府的人找上门来,她还一直疑惑府里有谁需要请一个女夫子上门,哪像看到一个这般年纪的少女,却又不知她与摄政王是何种关系了。只是看这少女进退得益,温文有礼,元昭心中还是添了几分好感。
苍豫没有让顾央拘泥于《女训》《女诫》,而顾央也不负他望,在学业上的进步极快,很多东西一点便透,甚至有时能提出些连元昭都无法想到的问题,书画琴棋上的造诣是突飞猛进,元昭每每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这个小弟子也是很有几分疼爱,在苍豫召见询问课业时对她极为夸赞。
顾央也只是需要一个转变的契机,否则极易惹来他人怀疑,毕竟她最终的目的还是在攻略苍豫上,而想要得到苍豫的心,首先便要达到足够与他般配。
情爱之事,重要之处便是对等,否则即便相爱,也不过是大漠中的幻境,昙花一现,刹那凋零。
“姑娘,”卿鸢快步自门外走进来,在顾央身边低声禀道,“姑娘,王......王过来了。”
顾央正在温字,这些日子她虽一直去向苍豫请安,但陪伴他的时辰却减少了很多,但苍豫能主动来她的院子,倒让她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顾央立即搁下笔,微微提起裙摆起身迎向门外。
苍豫似乎是刚刚下朝,一身墨黑绣蛟龙锦缎朝服,宽大的袖摆处金色暗纹若隐若现,衬得那眉目愈发矜贵沉肃,仿若卧虎,霸气内敛,暗藏锋芒。
“见过王,”顾央嘴上虽说这见过,却没有行礼,径直到他身前蹲跪下来,双手轻轻搭在他膝上,轻到只需他微微动手便可拂下,“王怎么到这儿来了?”
苍豫淡淡看了一眼她的手,并没有拒绝,只伸手拢了拢顾央耳侧的发,道,“课业如何?”
“夫子说很好。”她说完这句话便仰头看着他,瞧着是规规矩矩笑不露齿的闺秀模样,苍豫还是捕捉到了其中暗藏的期待,像只等待投食的猫儿。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苍豫半无奈半纵容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平缓,“既是如此,我便来考考你,如何?”
顾央应了是,起身自然而然接替过南总管的位置,将苍豫推入室内。
苍豫难得有闲情逸致,将这些日子来顾央学过的东西一一考了个遍,这才点了点,道,“除去琴曲无心,旁的倒是不错。”
这话似贬似扬,顾央差不多摸清了他的性子,便只含笑默然,沏了茶递给他。
苍豫见此挑了挑眉,也不去为难,只道,“想要什么奖励?”
顾央愣了愣。她有时确实看不透苍豫,他并不爱她,却将她捧到了如今的位置,养着她像养着一只小宠物,却偏偏又真心体贴。明明她连生息都要仰仗于他,得来夫子授课更该感恩戴德,可他只字不提,轻飘飘问一句要什么奖励,仿佛当初月湖畔应允如她所愿便当真如她所愿。
这世上,能处于他们二人的地位而做到如此的,怕也只有苍豫了。
她偏了偏头,撒娇般露出娇软的笑来,“我想让王陪我出府,可以么?”
或许是顾央这与平日不同的姿态令人心软,或许是她眸底微含的乞求让他不忍拒绝,又或是他已渐渐习惯了对这个小姑娘的纵容,苍豫看着她的眼睛,神使鬼差地点头道,“......好。”
......
京城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沿街有小贩走卒的叫卖之声,青楼前女子莺莺燕燕娇声软语,酒楼内来往之客熙熙攘攘。
顾央悄悄挑开车帘看着窗外之景,似是极为憧憬。
虽答应了陪她出来,但以苍豫身体状况还是要乘马车。而顾央的用意本就是一点点增多苍豫对她的纵容,自然不会失了分寸让他下车陪她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