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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年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我就被我妈拉着耳朵扯了起来。
大黄也难逃脱被叫醒的厄运,不过是方式柔和了一些而已。
我俩像是小孩子一样,被勒令洗漱,还要换上最好的衣服。
大黄穿上了我给买的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样儿的。我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狗年快乐,大黄狗!”
大黄捏了捏我的脸蛋,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说道:“狗年快乐,大马猴。”
嗯?大马猴?
我刚刚提起拳头,大黄已经进了厨房,帮着我妈收拾东西去了。
那一天过得乱糟糟的,我都没有多少机会调戏大黄了。到处拜年,说吉祥话,听着我妈跟人说话,把来我家的小孩逗哭,吃百家糖,磕百家瓜子,放鞭炮把人家的自行车炸了,等等,做了一些诸若此类平常的过年必备事,真是烦啊。
不过我高中老师见到我以后,说我越来越好看了,这是那天唯一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
初二初三,初四初五,都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的。
我见了一大帮亲戚,吃了好多饭,说了好多话,笑得脸都快僵了。
哦,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大黄,哈哈哈,大黄被我亲戚们围攻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走露了风声,从初二开始,就有各路人马打着各种旗号来我家看大黄,铁打的大黄坐在沙发上,流水的亲戚朋友轮流和大黄亲切的交谈。特别是我小姨,她看到大黄以后,惊为天人!最后更是折返回家一趟,把我两个小表妹全接了过来,两个孩子一个大人一起围观大黄,那景象,真是叹为观止!
大黄的表现也不赖,温和有礼,会说话,会哄人,把一众老老小小都说的合不拢嘴。只是说起工作什么的,还是有些尴尬。每逢有人不怕死的提起这样的事,就轮到我小冒挺身而出,毫不讲究地将他们顶回去。
在他们的插科打诨下,我爸的态度也慢慢地松动下来,他甚至跑去跟一个什么局的什么长套一套近乎,看看能不能给大黄找一条出路。
而我妈的态度本来就松松垮垮。过年的时候见过的年轻小伙子们,越看越觉得不如大黄,原来对大黄的身世和经历有八分动容,现在成了十分满意。她开始热衷于像她的小姐妹说大黄长大黄短地显摆,俨然已经把大黄当成准女婿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大黄嘛,我得带走!
我爸我妈听说我的打算后,没有表示强烈的反对,但是有很强烈的担忧。
一天晚上,我爸仗着自己从外面喝了一点小酒,回来以后就拉着我开始胡说海说。
“小冒啊,以后别这么缺心眼了。爸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自己得长进啊......”
我被我爸身上的酒味熏得都快吐了,听了这话,心里更不乐意。
“我哪有缺心眼了?我我我,我聪明又伶俐,我健康又美丽!”
我爸别过头去,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我妈在某次吃饭的时候,看着我一直执着地抢大黄筷子上的菜,忧心地皱起了眉头,说:“小冒,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点,别这么疯?”
大黄诚惶诚恐地放下了筷子,我不以为然地将抢来的肉丢进嘴里,说:“我哪里疯了?我很快乐!”
我幽默地耸了耸肩,我妈按住了眉心。
于是乎,我妈参观并指导我收拾行李的时候,一脸痛心疾首,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我从她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叹息声里,第一次读到了浓浓的母爱和关怀,惊喜之下,我脱口而出道:“妈,你是不是很爱我?”
我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把我的打底裤丢到我身上,说:“不爱你爱谁?就你会让我操心!”
我立刻扔下东西,喜滋滋地蹭到她身边,拉拉她的袖子,拨拉拨拉她刚烫的头发,由衷地赞叹道:“妈,你这头发烫的真好,跟王叔家那条贵宾一样!”
我妈的母爱正从眼里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