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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李晓冬在祁云被带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了公社,可因为老马拉着板车实在跑不快, 因此等到李晓冬抵达公社的时候才没能见到祁云。
从公社回来之后李晓冬第一时间先是去跟等在家的江画眉周国安说了一声, 回头去了自己爷爷那边, 跟老村长嘀咕这事儿。
“爷,你说老祁真跟着去干那事儿去了?”
在他们看来, 那红袖章当初干的可都是抄家抓人让人家破人亡的事儿, 私底下都说是缺了大德。
刚开始听张主任说祁云跟着那红袖章的头儿一起下乡去工作, 李晓冬是懵的。
这回来的一路上李晓冬都在琢磨这个事儿, 琢磨了这么一路, 等回来跟老村长一碰头,李晓冬也有了个猜测。
“爷, 你说老祁不会真为了自保......”
老村长捏着烟杆子沉吟片刻, 然后让李晓冬一句别漏的把张主任跟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复述一遍。
刚听完,原本还面上有点愁容的老村长顿时一松快,笑着在屁股下坐着的木墩沿上磕了磕烟斗,再扯了腰带上拴的小布袋从里面掏了烟叶子往烟斗里塞,“冬子啊,你还是太简单了,祁云这娃子不简单啊,这是直接把人都给拉拢成自己人了,你要是能有祁云这十分之一的聪明劲儿,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李晓冬不明所以, 老村长摇着头噙着笑细细的给大孙子分析。
等听完, 李晓冬也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老祁可真聪明!”
一点没有自己被爷爷嫌弃的不爽,反而特自豪。
李晓冬这回是彻底放心了,回头还依样画葫芦的跟江画眉他们也解释了一番。
他们这几个跟祁云关系最亲密的人都稳住了,外面有人询问几个人也没遮掩,坦然的把这些给说了。
至于信的人自然就信了,不信的人你扯着他耳朵说他也不会听进去。
之前张主任说等几天让李晓冬去领东西,因为这段时间上面是抓紧思想教育工作,力图揪出人民群众中隐藏的“林孔”。
再加上这会儿八月初也还没到秋收的紧张时刻,所以各生产队队长去公社开会的事儿也给延期了。
过了约莫八、九天,李晓冬趁着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原本是想着能不能见一见祁云,结果又听说祁云这段时间一点不休息的跟着郑科长一起下乡工作,可以说是奋斗在思想战斗的第一线。
大白话来说就是祁云很积极,积极到一时片刻都不敢多休息,所以李晓冬还是没能见到人,开会的时候还在会议上被张主任要求读一篇文章。
一开始李晓冬还懵得很,心说我又不是啥有名的文化人,说的话也是标准的蜀普,你让我一口方言在大会上朗诵文章,多臊人啊!
结果不仅是张主任,其他公社领导也态度温和的让他放心大胆的读。
李晓冬麻着胆子把文章一看,嘿,这个我看过,于是李晓冬很是通顺的读了一遍。
“各生产队的大队长,你们都是我们从基层群众里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把各生产队的一切生产交给你们是对你们的信任。”
“除了农业生产上的工作要抓牢,对于人民的思想教育工作也不能放松,特别是那些下放的以及插队的,下放的那都是思想走歪的知识分子。”
“虽然他们思想一时不正确,可只要他们肯改邪归正,就还是咱们的好同志好同胞,所以改造是改造,可平时的照顾跟感化教育还是不能就此忽略不去做。”
“另外插队知青也是咱们国家未来的中坚力量,这些娃子年纪轻轻的就远离家乡亲人来到咱们这些地方,咱们就该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让他们把咱们这地儿当做是第二故乡!”
慷慨激昂的说完这段话,张主任最后满眼欣慰的拍了拍身边站着的李晓冬,“关于后面这一点,水月村生产队的李晓冬李队长以及他的爷爷,都做得很好,非常好。”
“刚才李队长读的这篇文章就是他们生产队一个从怀城来的知青写的,这文章发表在《国风》杂志上,让咱们李家镇跟水月村可算是在全国知识分子面前露了回脸。”
“当然,给咱们争光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位名叫祁云的知青,已经在咱们这里找到了家的温暖。这是一个很好的典型,各位大队长回去之后可以好好跟知青们做做工作交流交流,争取让他们彻底融入咱们这个生活的大环境。”
有的大队长不知道那《国风》是啥,听都没听说过,大家左右交头接耳嘀咕一番还是没找到答案。
不过既然张主任说是在全国知识分子面前露了面儿,那说明这个书肯定是很多人看就对了。
也有那挨着水月村不远的大队长,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别人询问起来的时候给对方普及了一下水月村祁云这位知青的信息。
写文章出书挣钱,还写到了咱领导人住的平城?
嚯,厉害!
“之前还传这个祁云已经被抓了往边疆放了,还有人连人家路上走破了多少双鞋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没想到人家是被公社领导带上来表扬的!”
说完的大队长一脸羡慕的摇头感慨,要是这个知青是他们村的该多好啊!
等到张主任代表公社颁发了“为人民服务”锦旗以及两只老母鸡一刀肥多瘦少的猪肉作为奖励之后,这些大队长的羡慕更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这些奖励都是给作为大队长的李晓冬的,感谢他以及上任大队长给予了知青们家的温暖。
当然,祁云作为这回茳那市能够用来做典型当榜样的人物,当然也有奖励。
“郑科长,留下来吃一顿饭吧,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的照顾,怎么能连顿便饭都不吃就走呢?”
拖拉机停车的地方是五星水库堤坝边的马路上,祁云拎着三只老母鸡两刀用稻草绳串了的猪肉下了车,另外还有一袋子细粮被郑凯旋帮忙拎着送了下来。
手上东西有点多,再加上刚才在拖拉机上那老母鸡估计是恐车,总是蹦跶,因此祁云弄得一身鸡毛。
虽然狼狈,可祁云偏偏气质依旧,表情也浅笑从容,此时见郑凯旋要留在这里不走了,祁云连忙放下从拖拉机上接下来的东西拉着郑凯旋的胳膊不撒手。
郑凯旋忍不住露出个笑来,被人这么紧拉着要去家里吃饭招待,这年头可不常年。
而且祁云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是十分真诚的,这不是简单的客套话。
“行了,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我们不少,要说这回功劳最大的就是你,你看你这身后还有一堆的任务呢。”
祁云帮他的可不少,回去之后不说立马升上去,以后少不得要被记作一份光荣的政绩。
而且郑凯旋后来也琢磨回味儿了,不管祁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祁云现在帮他处理的结果无论以后上头风向如何变,他都能讨得了好。
郑凯旋本来年纪就不大,二十七八岁心里还有年轻人的赤诚跟豪气,既然领了祁云这份情,郑凯旋也是把祁云真心实意的当兄弟了。
郑凯旋说完很是体贴的帮祁云拍了拍身上的鸡毛,“祁云,我郑凯旋今天就把这话放这儿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有事就叫哥哥一声,我这群兄弟一喊就到,绝不说虚的!”
祁云感动的点头喊了一声郑哥,惹得郑凯旋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