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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杜山带着周代涛王小海一起操着一口还算标准的蜀普话挨着问路, 总算找到了怀城西城区筒子楼, 爬到了二楼,敲响了祁家的单元门。
“阿芬,听说你家来了三个男人?”
祁芬刚出了菜市场怪进居民区小巷,一手拎着准备招待客人的菜一手扶着挂在肩膀上的包, 突然听见旁边高处有人喊她。
祁芬脚下一顿,而后假装没听见的扶了扶包继续往前走。
“阿芬?祁芬!我知道你听见了!”
年轻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又怕祁芬真走了, 连忙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祁芬听见身后那沉闷的声响脚下不由一顿, 等听见那臭流氓中气十足的又在喊她名字,祁芬这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昊斌见祁芬这小模样, 之前因为听说祁家住进去三个大男人的气没来由的就这么没了。
昊斌抬手挠了挠因为长胡茬子而有些发痒的下巴,两步追了上去,然后像以前那样垮着肩膀单手揣裤兜的蹭在祁芬身边挨着走。
祁芬被挤得越走越靠边上,最后整个人都要贴到墙上去了,这才皱着扭头看昊斌,“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让开点!”
“我不, 除非你跟我说那三个男人是谁。”
昊斌耍赖,说话比祁芬都还理直气壮。
祁芬气得想瞪人, 可扭头看过去对上昊斌那张脸, 祁芬想自己要是真瞪过去怕是这流氓还要高兴得意了。
暗暗在心里吐了一口气, 祁芬肩膀擦着围墙继续往前面走, 结果昊斌还使劲儿往里面挤。
眼看着就要出小巷,路上的人也会变多,祁芬没办法,只能妥协,“那三个是我弟弟的朋友,来这边有点事,顺便到我们家歇歇脚。”
杜山他们三个在老家的事儿无论是杜山自己还是祁云信里都有说,不过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让外面的人说的,所以祁家人对外都是说这三个人是村里派出来有事了,因为他们家祁云在那边拜托他们带了东西过来,所以才被留着顺便就住他们家不住外面招待所。
昊斌得了话,这才稍稍走开了一点,不过还是不满意,“那他们要住多久?要是找不到住处我能帮忙找,你们家伯父身体不好,你跟伯母又都是这么漂亮的大美女,三个不相熟的年轻男人住你们家多不合适啊。”
也不知道他那未来小舅子到底咋回事,居然还让朋友蹭住蹭到家里去了,不知道现在家里房间也不宽裕啊?
更重要的是他家大姐这么漂亮他能心里没点数?
昊斌心里小声哔哔,可对着祁芬是万万不敢多哔一声的,毕竟因为初次相识的误会,现在阿芬都还把他当地痞流氓来着,昊斌特意打听过祁家的事儿,知道祁芬有多疼她那个弟弟。
昊斌酸溜溜的心里嘀咕,祁芬却是皱眉露出点不耐烦来,她很不喜欢别人对他们家的家事指手画脚,这可以说是唯一能惹祁芬生气的底线了。
不过祁芬生气也就是冷着脸不说话,昊斌也看出来了。
虽然如此,昊斌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只能厚着脸皮一路跟着祁芬,也不敢说话了。
一直等祁芬走到小区外那条巷子站住不肯走了,昊斌知情识趣的又说了几句话,比如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还来找你给你带吃的有机会带你去看电影之类的话。
反正类似的内容昊斌每天都会重复一通。
祁芬等着昊斌叨逼完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和缓下来,离开原地之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毫无意外的,祁芬又看见早就该“走远”的昊斌从墙角拐弯那里伸着脖子看她呢。
看见她回头了,原本可怜巴巴扒着砖缝的年轻高个儿男人顿时脸上就露出个带着傻气的笑冲她挥手。
祁芬转头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这个昊斌是修车厂里即将转正的职工,家里有个已经嫁人的姐姐,父母都是双职工,单位房子也分了两套。
脾气虽然有点急躁可也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有点傻乎乎的,要不是年纪轻轻不学好当了街头流氓成天溜达还欺负小孩儿,其实也是挺好的对象。
祁芬让自己不再去想昊斌那张带着傻笑的脸,加快步伐往家里赶。
家里来的是弟弟的朋友,这两天已经在外面找到住处了,白天就已经搬了行李,要不是爸爸留着他们今天晚上再吃一顿饭说说话,杜山他们已经走了。
至于工作,杜山他们没有城市户口肯定是不可能找到工作的,毕竟现在城里人都还有好多等着顶父母的班呢。
不过爸爸跟他们谈了不少话,祁芬猜测应该是有其他门路挣钱讨生活,她也没多问,总归爸爸不会故意瞒着她跟妈妈什么事,要是不说那就是不方便说的。
祁海茂这边把杜山他们安排好了,倒是在给祁云的信里详细说了下情况。
祁海茂也不是那迂腐胆小的,不至于知道杜山他们犯的事儿就吓得不敢留人,趁着出去的几趟,就帮杜山他们三个人找了个愿意私底下租房出来的四合院。
那四合院有后门开在小巷那边,杜山他们三个大男人进进出出的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至于杜山他们自己怎么混日子,祁海茂也没多管,只是带着他们三个先熟悉熟悉怀城,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
其实像怀城这样的大城市,背地里的黑市才做得更大,没办法,这年头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靠着死工资吃那点饭也就是顶多饿不死,要吃饱吃好却是不能够的。
所以就有了一开始以物换物后来又以各种票跟钱为流通货、币的黑市。
祁海茂虽然没有像祁云那样专门订购报纸,可每天去图书馆蹭的报纸消息也不少,隐约察觉到上头的风向怕是又要有大变动。
而且这会儿的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可能长久持续的,毕竟即便是古代封、建、社、会,那做生意的商人也是社会成员结构里必不可少的存在。
靠国家一家独、大的经销模式已经暴lu弊、端,经济形式的改变已成必然。
“对了老祁,给云云再弄几张证明单过去,别耽搁了孩子今年回家过年!”
拖地拖到卧房里的凝开芳见自家男人坐在书桌前写信,想都不用想就猜到是在给小儿子写信。
这边刚送走了杜山他们三个,自然是该写信好好给孩子说说。
“也不知道云云是要带谁回家过年,说是要回来三个人,之前我还嘀咕着是不是处了对象,可你看看他这回给弄来的三个大男人,我又琢磨着怕是当初跟他一起去插队的小年轻,毕竟这处对象也不能一处就处两个回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