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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思进来了, 范老也没等她多说什么, 只是摆摆手让她把人领回去,“单凭他是孟家人我就不会给他领路,你带他走吧, 要是让你爸爸知道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也没多说别的,他这个外孙女,小聪明上有一点, 可真涉及到算计人心,却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田思思脸上的笑顿时一僵,而后完全落了下来。
不过范老提起她爸, 田思思也不敢吭声了。
不管前面二十年里田思思多受宠爱, 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知道她爸爸不会像妈妈那样毫无理由的宠她。
范老看着田思思乖乖关门出去了, 忍不住摇头。
要说田家这个女婿, 范老偶尔也是有点儿同情的,当初他那小女儿成长的时候家里人都在忙碌, 老妻那时候已经过时了, 范老经人介绍请了位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女老师。
因为想着对方祖辈是官家出生,多多少少教养上肯定是好的,结果谁知道那女教师满脑子都是什么西洋浪漫主义情怀。
一直到小女儿十五岁生日那天许愿说要一座城堡一个白马王子,那天真烂漫的神情让范老不知怎么的心里一个咯噔。
华国不比西方国家,十五岁的小姑娘就想要嫁白马王子,这事儿实在太挑战像范老这样推崇华国传统文化的人了。
哪怕之后辞退了女教师又送孩子去学校正常上学, 可到底女孩子性情已经定型了, 还是没能掰过来。
田家后生年轻那会儿确实被田思思母亲那天真浪漫给打动了, 再加上范家家世也不错,两人就欢欢喜喜结了婚。
然而成为一家人之后田先生才发现,自己妻子不是简单的年少天真,不通俗务也就罢了,还总是疑神疑鬼。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戏多,能根据一根落在丈夫西装外套上的头发就在脑海中演绎出一幕幕丈夫出轨自己被辜负而后自己为了爱情为了孩子忍下种种酸楚斗走插足者维护家庭的剧情。
一开始田先生还会解释一下,后来突然发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解释,她感动的是自己,让她落泪的是她自己那纯粹永恒而又伟大的爱情以及母爱。
至于总是被安排背叛出、轨戏目的他?
哦,只是一个道具而已。
田先生及时明白,然后把唯一的女儿交给了自己的母亲教养,好歹田思思虽然也歪,但至少没有她亲妈那么歪,心里勉强也算是有点安慰了。
范老同情完也是莫可奈何,总不能因为同情就让他女婿强势离婚吧?范家多多少少会给田家一点补偿,然后范老也会偶尔跟女婿谈谈话,希望女婿能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继续坚强下来。
“小洋,一会儿去跟你姑父打个电话,让他这两天寻空过来一下。”
孟家不能牵扯太多,也不知道他那四十多岁还特别天真的小女儿是怎么跟孟家搭上关系的。
简单处理了一下家务事,范老也没再继续心思让祁云再动笔了,就随便聊一聊交流会的事。范老留了祁云一起用了午饭,饭后祁云离开的时候范洋跟着说是要跟他一起出门消消食,“老祁,我怎么发现你会的东西太多了,你今年才二十多岁,是怎么用这么点时间学会的?”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我专程学的几乎没有,在遇见师傅之前,用我最擅长的技艺来分类,那我可能只是个篾匠?”
祁云前世学过的钢琴小提琴西洋画,都是学过一些但是没有专门学习,那时候城里稍微家庭富裕一些的孩子都会学各种各样的东西,祁云也不过就是其中一员吧。
区别只在于他要聪明一些学习能力更强,而且对一件事有了兴趣,就会想法子去自己琢磨学习。
至于围棋象棋书法国画,则是跟着爷爷学的,不算专业,只是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
那时候祁云的爷爷还开玩笑说要是小时候就把他送去专门学一样东西,家里怕是也能出个大师。
然而这也只是个玩笑话,因为他们两都知道,自己的儿媳/母亲不会愿意,而祁云那时候性子也已是闲散,没有梦想没有追求,漫无目的的把昨天今天明天三天的日子过安逸就足够了。
年纪轻轻已经跟他爷爷一样过起了养老生活。
所以认真算起来,真正拜了师傅专程学习的第一样东西,居然就是竹编。
范洋想了想,觉得祁云这么说自己还挺好笑的,外面都说祁云如何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结果在他心目中自己只是个篾匠出生。
“篾匠师傅,那啥时候给我编个躺椅呗。”
“这位客人,你来晚了,我这里的订单已经排到十年后了,要是你愿意等,那就把定金先交了吧。”
祁云接了范洋开玩笑的话茬,一本正经的摊手要收钱,范洋假装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啪啦啪啦数“钱”,特别财大气粗的付了二十万,还是美刀。
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大街上这么演戏,可以说是相当幼稚了。
祁云去的学校,江画眉在商院那边作为旁听生,一周会过去听两堂课,因为要准备高考,所以江画眉现在只会在有名人讲座的时候才回去。
正所谓隔院如隔山,祁云在商院这边还是十分陌生的脸孔,能认出他的都是真爱粉,粉他本人的那种。
鉴于如今大学校园里的淳朴以及书籍黑白印刷照的失真,祁云在讲座大教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人上前搭讪,只是多多少少有人打量罢了。
范洋跟着祁云回了清苑这边,之后就直接回学校去了,下午他还有课,祁云下午空闲得很,准备接了他家小姑娘就回家。
“江同学,你下午没空吧?我那里有忒尔肥西的《论资》,是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很基础......”
“抱歉,我要回家照顾孩子,没空,谢谢好意。”
“江同学,像你这样有灵魂有追求的女士,怎么能够被家庭束缚。”
“嘿这位大哥,你一定特别勇敢的挣脱了家庭的束缚吧?”
站在台阶下的祁云看见江画眉先一步脚步匆匆的从楼里出来,身边跟着位头发三七分摸了发油抬头纹略重的男人。
对方那小跑着恨不得拽着江画眉说话的样子让祁云眉头一皱,三两步跨上台阶抬手就把江画眉往身后带了带。
原本板着脸满眼不耐的江画眉顿时松了口气。
男人愣愣的左右看了看江画眉跟祁云,眼神微变,没说话,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原来你要忙着回去照顾的不是家人,是这位?”
江画眉的长相确实叫人容易误会,五官张开之后越发明艳,经过几年美满婚姻的滋养,再加上生意做得不错,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自信跟不自觉间透出的风情妩媚。
作为旁听生,江画眉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而男生的骚扰倒是因为如今风气比较保守而少了不少。
但是说是少却也不能说是没有,眼前这位就是,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她表露自己家庭条件有多好,话里话外都是约她去他家或者去别的地方,还总是给她灌输家庭是束缚是折断她羽翼的牢笼。
江画眉每次听得都是直接翻白眼,结果这人还偏要以为她是畏惧世俗流言。
不得不说江画眉还是真的第一次遇见这样说不通话的人,之前那些话里话外想要跟她发展点婚姻以外“纯真爱情”的男人,江画眉冷笑两声直白的怼回去也就完事儿了,顶多就是多些流言蜚语罢了。
背后说人坏话的男人都是没用的孬货,聪明的人自然就懂,不聪明的人你扯着耳朵跟他解释也不顶用。
祁云遇到的多了,也就已经习惯了,只是上下一打量,没说什么话,可眼神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媳妇,这人是不是想骗咱们家的钱?我们家这么有钱,你在外面可要小心了,有些老男人自己没本事没长相就故意用情情爱爱的忽悠小姑娘。走走走,以后别理这种人。”
你有钱,你有钱劳资就没钱了?
还说我没长相?可心里再气,人家一句“媳妇”就够让他怂的了。
他也只是看江画眉长得好,再加上私底下有人说这人说不定是给人当小妾外室的,一问文化程度小学毕业都不是,却能穿得好用得好还拿到他们商院的旁听生资格证,这不就是那山里飞出的野凤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