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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预先已树好一根大木桩,顶上钉一个铁环,刽子手的两个徒弟分头动手,先将他的头发在铁环上系紧;然后抖开一张渔网,将赤着上半身子的他连木桩都罩在渔网里面,抽绳子使劲裹紧。
赵瑾呼吸难当,低头一看,自己上半身肌肉已经一块一块从网里凸了出来,恍似长了一身鳞片。
人群中这时有人问:“这是干什么?”
赵瑾心里明白,却不愿意听别人跟他解释,他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听。
因为这就是要“受剐”的开始,他掌管东厂,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刑罚?
——‘鱼鳞剐’,这凸出来的肌肉,正好够侩子手割片用。
刽子手就站在自己旁边,一个彪形大汉,打着赤膊,头上包着红头巾,胳膊上系着红布,行刑用的锋利的刀片也系了红绳。
别人死都是挂孝,刽子手杀的人多,挂红能辟邪。
看着那彪形大汉,赵瑾一心求饶,这个时候,求饶不是为了活命,是想死的快些。
他知道,因为千刀万剐太疼,所以家属都会贿赂刽子手,或者刽子手自己做好事,在动手之际,暗暗在受刑人胸前偏左刺一刀,心跳停止,便无痛苦,换句话所剐的不是活人,只是一具尸体。
他的家人都跪的跟萝卜一样也等着处刑,没人帮他贿赂,所以只能求刽子手行行好了。
他向来伶俐聪慧的目光,此时满是哀求之死。
刽子手看见了,但是很快把目光扫向别处,他是刑部的人,跟赵瑾有仇不说,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谁敢给赵瑾徇私。
刽子手没理自己,赵瑾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报应确实来了。
但是他不能放弃,因为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他抬头看下上空,天上阴雨绵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午时来的再完些吧。
就在赵瑾祈祷的时候,监斩官已经到场,坐到了位子上。
监斩官是刑部侍郎王文语。
刽子手上前请示:“大人,何时动手?”
这是惯例了,刽子手必须问,是对监斩官的尊重。
但是监斩官其实也没有太大权利决定时辰,王文语道:“照规矩午时三刻。”
接下来他的语气颇为郑重的嘱咐,“一刻不许早,一刻不许迟。”
原来“不许早”是怕临刑之际,突然有恩旨到,刀下留人,过早动手,人死不能复生,监斩官就得受极大的处分。
“不许迟”倒也不是执法唯谨,只为他可是催大人的门生,怎么可能不恨刘瑾呢,时辰一到,绝不容他再多活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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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炮一响,行刑在即。
除了赵瑾以外,他家亲属男子,共是十五个人,亦都论斩,刑场上一字排开,面北而跪,有一两个心不死的,痴痴地望着,希冀宫城中突来一骑快马,责来恩诏,一律赦免死罪,改为发往边外充军。这种事不是没有过。
赵瑾自己当然也望着,他没有谋反,老天下雨了,这就是在替他抱不平,杨厚照那么喜欢他,难道真的要让他去死?
细雨绵绵中,所有痛恨赵瑾的人,亦不免有度日如年之感,深恐夜长梦多,巴不得即时到了午时三刻,如律正法,才得安心。
时刻越来越近,刑场竟出现了出奇的沉静,突然间“唏呖呖”一声马嘶,真的宫城中有一名锦衣卫飞驰而来。
王文语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翘首以观,不会真的是赦免的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