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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谚证:
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
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来有冷时。
何氏此番寻田姜,实借恭喜她怀双生来探二爷的底。
听闻要缩减仆子勤俭度日,心中已是冷了半截,更拿恶言将她激打,果然探出真心话儿,看来沈二爷前途叵测、恐自身难保,俗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况凡入昭狱者必是高官罪重,近日里抄家问斩或女眷发配教坊司,耳闻数起。
想她名儒之女岂受得那罪,且自己苦熬寒秋,终将林哥儿拉扯养大,如今好容易要登科入仕,却又遭逢此劫难,不由得把那日后享子福得诰命的荣耀之心尽都绝了,眼中落下泪来。
田姜明白她心意,人生许多事自己看不破参不透,旁人再劝亦是白费口舌,遂默默垂颈翻帐簿,再不发一语。
坐了片刻无趣的很,何氏起身告辞出来,带着喜春怏怏穿过园子,远远瞧见陆嬷嬷站在院门前,手里捧着个锦布包袱,遂上前强打精神道:“陆嬷嬷怎站在这里不进去?虽冬去却还是春寒料峭,快随我进房吃盏热茶。”
陆嬷嬷也不推辞,把手里包袱交给喜春:“老太太惦记大夫人病着,打发老奴送燕窝来。”何氏笑了笑:“有劳母亲记得还有这个时运不济的媳妇儿。”
陆嬷嬷暗暗喊糟,这话说的夹枪带棒,待会还不知要怎样勃然大怒哩,心底发苦却不表,只陪笑问:“大夫人这是从哪里回?”
“二弟妹那里。”何氏走进房让她坐,命丫鬟斟茶,自己侧歪在炕上,沉着嗓道:“陆嬷嬷定不晓我在她处听到了甚麽!你可要听?”
陆嬷嬷连忙摆手:“主子说的私密话儿,老奴可不敢伸耳朵。”
“嬷嬷也太小心。”何氏抿唇冷笑:“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如今沈府显露破败之迹,说几句话又能怎地,还予你我家法处置不成?”顿了顿接着道:“二弟妹嘱咐沈霖,二爷俸银被封,如今皆靠五爷给银子度日,各屋各房丫鬟婆子得减半成,这府内终是大乱了。”
陆嬷嬷出言劝慰:“夫人言重了,大乱还不至于。只是非常时期应对之策罢了,待二老爷事平归府后,还是会回至往昔热闹景的。”
“事平归府?!”何氏拍手朝她笑:“陆嬷嬷心宽,弟妹诓哄老太太的话你也能信!实话透露你,二爷十之八九是回不来了。”
陆嬷嬷摇头道:“大夫人勿听旁信他人之言,老奴在这府里也有数十年头,说来也伺候过两辈老爷,但凡官宦人家又位及权臣的,府里从来就不是风平浪静,原也起过几趟波折,次次还不都得挽回?二老爷又是何许人物,定会转危为安,夫人耐心等待就是,莫要先自乱阵脚,惹得老太太不喜呢。”
何氏把手中茶盏往炕几一顿,斜眼睨她:“嬷嬷好口才,那你说我要等到何时?三五日?三五月?还是三五年?你给个准数儿我就听你的。”
陆嬷嬷勉力笑道:“哪里晓得要等到何时呢,大夫人倒为难老奴了。”
遂不愿再久待,指着沈老夫人那处还有事儿,掀帘出房时,听见何氏嘲言讽语地:“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知我这里孤儿寡母的苦,竟想瞒我哄我欺负我.......”
陆嬷嬷叹息一声,径自去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