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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心花怒放,仿佛人生的春天再次降临到她头上。
她在磅礴的幸福感里眩晕着,而女儿这种生物,她大概已经不关心了。
甚至在跟着南方老板动身去南方之前,哭着央求盛夏的姥姥,求她放过自己。她是这样说的——
“那边是头婚,很介意我生过孩子,我就算带着夏夏过去,也是遭人嫌弃,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夏夏跟着您,也让您有个伴。那边人不错,也知道我有个女儿,我寄钱回来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孩子放您这儿,钱我会定时汇过来。”
姥姥犹豫着,这样影响孩子一生的决定,她无法轻易许诺。
妈妈看姥姥犹豫,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她说,她才三十二岁,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没了丈夫,还带着女儿,错过了这个姻缘,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个明朗的未来。
姥姥沉重而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走吧!孩子我看着。”
那是盛夏人生的另一个分水岭,从那之后,她彻底没有了保护伞,下雨的时候,要自己在雨中奔跑。
她其实是个特别软弱的小姑娘,爱哭爱撒娇,但没有人心疼和爱护的时候,哭和撒娇都是一项愚蠢的技能。
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人撑腰,只能自己站起来,打不过的时候,就吞下血,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回去,别人狠,自己要更狠,她从血泊里挣扎出来,即便狼狈也要脊背挺直,不能让人看出半点儿脆弱——在那个混混遍地的镇上,大家的同情心微弱的可怜。
她告诉自己,如果有人要伤害她和姥姥,那就踏着她的尸骨过去。
她一身的狠戾,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有时候甚至狂妄地想,大不了就是死,死也没什么。
从来没有人会挡在她面前,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我的孩子需要躺着被人欺负完了才能得到怜悯吗?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盛夏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虚无幻境,她在地狱里,触摸到了天堂的边缘,那光芒刺得她眼睛疼。
沈姨看见了盛夏,冲她招手,“过来,夏夏。”
盛夏一步一步走过去,手臂蓦地伸过去环在她腰上,眼泪终于掉下来。
“沈姨……”
灭绝把教尺拍在桌子上,声音严肃冷厉,“坐下!”
“期末的卷子都拿出来,我简单讲评一下。”她抬眼,目光扫视整个班级,低气压辐射全场“你们做的非常差劲。”末了又补充一句,“除了沈纪年。”
上学期期末的卷子变态似的难,下头忍不住骚动了片刻,你差劲我也差劲,也就没什么好心里不舒服了,至于沈纪年?他本来就是个外星球高等生物,大家早就习惯了,人们总会羡慕或者嫉妒优秀者,但对于太过优秀的人,就只剩下仰望了。
在这片刻的骚动中,第四排和沈纪年坐斜对面的韩佳凝同学,第一次被班长主动搭话。
他扔过来一张卷子,吩咐说,“传给新来的同学。”
韩佳凝愣愣看他,沈纪年有一张很好看的脸,适合做每个怀春少女的yy对象,是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声音细微地发着抖,“额,好啊!”
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跟同桌小声嘀咕,“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到底和班长什么关系啊?”
*
隔着小半个班的距离,一张写着“沈纪年”名字的147分的上学期期末的数学卷子,传到了盛夏的手上。
她是转校生,手里自然是没有十一中上学期期末的卷子的,沈纪年不想她转校第一节课就有被隔离的感觉。
盛夏看了看卷子上的分数,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清晰地记得刚刚升上高中的时候,姥姥请隔壁回来过暑假的据说成绩好到变态的沈纪年来给他辅导功课,他翻了翻她的卷子,冷淡地点评,“基础太差,没必要辅导,多看看课本。”
那一句话,可谓是相当扎心了,抱着几乎要心肌梗死的心脏,盛夏发誓以后都要离他远一点儿。
只是……天不遂人愿……
拿着沈纪年的卷子很方便,因为基本都是标准答案,解题思路很清晰,下课的时候,甚至还有前排的同学过来找盛夏,委婉地表示,“我能看看班长的卷子吗?有一道题老师讲得不是特别清楚,我想看看班长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