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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也泛起傻来了?正因为是他自个儿的种, 才就是要早日除了。这种富贵人家, 面子大过天。如若真让人生了下来,叫人知道町长家的血脉竟被个烟花女子给污了,那对他来说才是丑事一桩啊。”
......
花阁里零星坐了几位姑娘,白日客少, 各自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新鲜的八卦。
傅小昨手上捧了个有自己脸蛋一半大的苹果,乖乖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一边牙口倍儿好地咔嚓咔嚓啃得起劲,一边竖着耳朵仔细听旁边窑姐们说的内容。
之前卖药郎说要查明那个柜子里执怨的由来,她琢磨来琢磨去, 以自己平日能接触到的环境人物——首先,去问及川、德次之流, 是绝不可行的,他们无非是塚田的爪牙;要是出到揽幸楼外头去侦查,以她现在这副行头, 说起来也不太现实;那么暂时看来, 她就只能试着从这些“前辈”姐姐嘴里撬话了。
其实她已经在这儿听她们唠嗑唠了大半个时辰,个中话题大多都围绕着恩客、打赏、衣服、脂粉等等中心字眼。直到一个苹果都啃得见核了,耳朵里才总算听到了“塚田”的相关话题。
只可惜,听起来好像依旧是一件跟犬神没有半点关系的轶事。似乎是这楼里有一个叫泽子的姑娘,怀了塚田的孩子,结果被强制打了胎。
傅小昨很严肃地皱起小眉头, 这几天下来, 她几乎已经是一听到“塚田”这个名字就打心里生厌——世界上怎么就是会有这种存在呢?越了解越让人觉得厌恶, 从内到外都是一无是处的人渣!
刚刚一整个苹果下了肚,尚还觉得肚子发胀,这时她又忍不住捧过一边的凉茶,咕噜噜往肚里灌,想着要把胸口那阵隐隐发闷的郁气给压下去。
然而,身边的姑娘们关于这个惹人烦闷的话题,却还有没唠完——
“这回真是泽子自己作的死,听说在塚田少爷跟她房里过夜第二天,她故意把药给倒了,怨得上谁呢?”
“唉,之前的由香子姐姐才是可怜,她接的那位客人出了名的花样多,整整把她折腾了好几天,我瞧着真是凄惨极了,好不容易醒来喝了药,还偏偏没能奏效......最后仍旧被德次拖了去。”
“其实吧,光光落胎倒是没什么,我们这些人,谁还想着要养孩子呢?可是你们知道么,德次是拿棍子生打啊,落胎药都不用!泽子送回房的时候,肚皮上整片的青紫破皮!”
“这......听你们说得多了,以后我怕是一见到德次就要心里发慌。这人莫不是心里有毛病,做什么这么折磨人?”
“呵,他充其量不过是条听话办事的走狗,总归不还是及川妈妈给的意思?及川妈妈想给她们教训,自是不会让人好受的。”
“虽是及川妈妈的意思,可是我却还听说,德次这人看着呆木,其实心里想法很那个的......就是、每次落胎的那些血污呀,他都自个儿拿容器收起来,还跟宝贝似的藏好,谁知道是用来干什么呢......哎呀,说起来都让我瘆得慌。”
“这个事儿我也听说了,不就是藏在后院柴房的那个柜子里么?好好一个收东西的杂间,硬是被他弄得阴森森的——”
“噗——咳咳咳!”
傅小昨喝着凉茶一个发呛,顿时整个人咳得惊天动地,把聊的起劲的几人唬了一大跳。
坐得近些的姑娘瞧她咳得小脸涨红,连忙上来给她拍背:“哎呀,小昨妹妹,怎么这般不小心呀?”
其他几人也陆续上前来,确定人只是被茶水呛着了,紧接着便被这可怜样儿逗乐起来:“我早就见着她在边上呢。让你这样那样的不停嘴吧?小馋鬼,这回可得了教训啦!”
傅小昨被顺了半天气,才堪堪缓过来,但她顾不上去擦被呛出泪花的红通通的眼角,便径直伸手捏住身边某名姓不详温香软玉的衣袖,热切巴巴地盯住人:“姐姐!好姐姐!你们先前说柴房柜子怎么啦!?德次往里头装什么啦!?”
——
“咦,药郎先生?你来啦!”
提着自己昨天出门买来的东西,傅小昨颠颠地跑到柴房门口,却见卖药郎的身影已经在里头了,乍时觉出几分惊喜,一边迈步进去一边脆声跟人打了招呼。
卖药郎立于柜前正补着符咒,听了她的声音也丝毫未停手下的动作。
傅小昨丝毫不在意他这目中无妖的态度,相反,她的心情难得比前几日都要好。先是买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刚刚又在花堂里打听到了重要的线索,霎时间她觉得眼下困厄的局面都似乎有了突破转好的希望,于是整个人脚下轻快,嘴里甚至断断续续地哼着歌儿。
卖药郎听着耳边完全不成曲调的噪音,眉梢微微跳了跳,冷淡神情未有浮动,贴符节奏也无紊乱,只一双细长俊秀的眼睛,不为人察地偷偷往一边斜了斜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