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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店家吉言,还没走到郭庄门口,商璐璐就变成了醉鬼,抱着树狂吐了一通,好不容易爬到郭庄门口,就坐在阶梯上不肯走了。
阿宝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强,只好自己进去。
对普通人来说,参与冥婚多少有些不吉利,他一进郭庄,就看到村长挨个给轿夫们塞钱,自己也领到了一个,隔着白信封摸了摸厚度,六百左右,看来下了血本。
吉时至,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走起。
阿宝出门找商璐璐,发现她靠坐在角落里,头上还盖着一张轻薄的红纱,犹如新娘出嫁的红盖头。他伸手想揭开红纱,突如一阵风,先一步将红纱吹走了。
商璐璐睁开眼睛:“出发了吗?”
阿宝比着OK手势在她面前晃了晃:“几根手指?”
商璐璐说:“五根。”
“你醉了,是三根。”
“五根啊,那两根缩着,但还在的。”
阿宝:“……是我醉了。”
迎亲队伍最前面,一对壮汉提着镂空的纸灯笼慢慢走。按村里的说法,一是给活人照明,二是请死人避让。若是灯笼里的蜡烛被风吹熄,就是有鬼拦路讨酒喝,一定要就地烧一把“买路钱”。
队伍中途停了几次,村长惴惴不安:“大师,这……”
阿宝一边扶着商璐璐,一边说:“今夜风大。”鬼影子都没有,都是风吹的。
村长想了想说:“我爸和我媳妇儿来了吗?”
你媳妇儿在我口袋里装着呢。阿宝睁着眼睛说瞎话:“没见到。”
村长将信将疑。
阿宝说:“郭宛江不是死了很多年吗?怎么突然想起给他找对象?”
村长流利地说:“邱敏忽然死在郭庄里,多半是郭老爷留的人。郭老爷对我们村子有恩情,难得他有心愿,我们肯定要尽孝心的。”
阿宝收住脚步:“邱敏死在郭庄?什么时候的事?”
村长警惕地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宝紧急忽悠:“鬼魂对死亡之地会心生排斥,你早点说,我也可以布个法阵弥补一下,免得她心生怨恨,到了郭庄门口不肯进去啊。”
村长竟信了:“那怎么办?她死的时候是……3月12日凌晨1点多。”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阿宝说:“她是怎么死的?”
村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活活吓死的。”
阿宝问:“验尸了吗?”
村长顿时阴沉了脸:“为什么要验尸?死因清清楚楚的,我们都看过,都知道的,没什么要验的。”说完,加快脚步,超过几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这桩生意是祖师爷亲自接洽的。
本着对恋人无条件的信任与仰慕,阿宝压根没想过中间会有什么问题。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恋人只是关系,考官才是专业。
怎能轻视祖师爷的专业要求!这趟任务根本就是一张布满陷阱的考卷。
他拉着商璐璐,悄然离开队伍,躲在树后拿出纸片人准备招魂。
商璐璐软趴趴地抱着树:“你等会儿,我想吐。”
阿宝用脚撑着她的后背,自己低声念咒。
小纸片人纹丝不动。
不出意外,果然招不到。
商璐璐拍拍他的脚:“我好了。”
那努力从迷蒙中寻找清醒的双目,散着光搜寻自己的下落。
他收回脚,将人重新扶起。
原来伺候人这么累。早知道,当年应该用一屋子的“有滋有味符”来挽留四喜跳槽的心,这年头,找个合格的鬼管家多不容易!
寻找新鬼使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常乐村处处透着诡异,他不好丢下商璐璐,只能一路搀扶到新娘家。
出来接待的依旧是表舅。他双手捧着邱敏的牌位与照片出来,递给阿宝。
阿宝低头看照片。
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模样青涩秀气,但目光坚毅,应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他将牌位与照片送上花轿。
旁边有人喊:“哭嫁。”
一本正经的表舅头一低、嘴一歪,发出巨大的嚎啕声。新娘家的亲朋好友们都“应景”地“哭”了起来。
场面感人肺腑。
等轿子回转,哭声仿佛遭遇同一个休止符,瞬间消弭于无形,随即,唢呐声响起,锣鼓声中,迎亲队伍继续顺着羊肠小道,在黑暗中摸回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