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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宸负手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叶宋的身影彻底在官道上消失,连一粒粒的尘埃都在阳光下沉寂了下来。一切,最终还是结束了。
到最后,谁也没有挽留她,应该放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选择自己想选择的。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除了她是他们的弟媳之外,没再有任何关系。大抵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便是那匹河曲战马赫尘,还有那块免死金牌。
皇城之上,苏若清站在高处,龙袍扶风而起。那里的视线开阔,可以望出辉煌的红墙白瓦重重宫门。外面的街道,像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蚯蚓,挪动的人影却是看不清晰。
身边公公久候多时,小声地提醒道:“皇上,虽是入夏,但这里风大,还是下去吧。”
苏若清问:“她走了吗?”
公公知她问的是谁,看了看天道:“都这个时辰了,应是走了吧。”
随后苏若清没再停留多久,走下了皇城之上的九天阙楼,淡淡道:“有些事情,在没有做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做不到,当真正做到了的时候,还真觉得有些轻松。就任她去吧,外头海阔天空,够得她去闯的。”
公公应道:“皇上说得极是。”
苏若清走在了阳光底下,头顶有宫人撑着的罗伞一晃一荡的。他路过御花园的莲花池时,忽然对身边公公道:“再过不久,就是观莲节了,交给如意宫来操办这件事吧,与民间同乐,赏莲、放灯,也给这宫里添些人气。”
公公一愣,连忙答应:“奴才遵旨。”
当一艘乌篷船游走在姑苏的河上时,两边是石梯和新砌的青石街道,头顶时不时闪过一块阴凉,是一座清雅的小桥。
乌篷船引来了两边路人的围观。因为船头坐着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除此之外还站着一匹身姿矫健的骏马。
河两边看热闹的人们觉得有些好笑,因为那匹马看起来显然很害怕水,它能够在陆地上酣畅淋漓地奔跑,但是却无法站稳这一个船头,结果乌篷船轻轻一摇晃,马就吓得哆嗦,极力稳住它的四只蹄子,时不时发出两声嘶鸣,逗笑了两边停靠观望的人。
叶宋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安抚性地摸摸赫尘的鬃毛,心情爽朗道:“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铁骑,不过就是坐船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要是赫尘可以说话的话,它一定会非常崩溃地对叶宋讲:那你见过会游泳的马吗,一会儿要是掉下去了你有力气把一匹马拖上岸吗?
可惜它不会说,就只有用一张长长忧伤的马脸来对着叶宋。
后来好不容易靠岸了,还用不着叶宋去牵引,赫尘就主动地一撒蹄跳了上去,欢腾地蹦跶。可由于它后蹄用力地往后一蹬,它的主人就惨了。
叶宋还没来得及上岸呢,突然靠岸的乌篷船就被赫尘给蹬去河中央了。船身顿时剧烈地摇晃,在河面上掠起了深深的涟漪。乌篷船东摇西晃,很有要翻船的架势,结果叶宋站在船头也跟着东摇西晃。船主见状连忙用竹浆稳住船身,奈何他不是一个有经验的船主,稳着稳着由于力道没有掌握好,在两岸围观百姓的一片哗然声中,乌篷船翻了去。
叶宋在落水的那一瞬间,仿佛还能听见赫尘在岸上幸灾乐祸的嘶鸣声。叶宋浑身湿透地上岸就去逮赫尘,赫尘乖乖地在原地等着她。她牵住了马缰,湿哒哒地看了它一眼,道:“幸好你没跑,要是敢跑你就死定了……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赫尘粗哼一声。
叶宋自顾自道:“知道了就好,下次再这样,晚上没有草吃。”
如今的姑苏城已经小有繁华,与她印象中的模样大致没变。这里的女子温婉妩媚,撑着遮阳的伞娉娉婷婷地往街面上走过,形成一道道养目怡人的风景。
在路过两座房屋中间的高墙一人余宽的墙缝时,叶宋惊讶地发现,竟也有人在这里卖酸梅汤。卖酸梅汤的是个老妪,见叶宋停了下来,便问:“姑娘要买酸梅汤吗?”
年老的人,做出来的酸梅汤总是要好喝一些,叶宋曾在这里就喝到过最好喝的酸梅汤。她点头道:“嗯,来两杯。”话语间不由多看了老妪两眼,不确定以前在这里卖酸梅汤的人是不是她。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老妪一边舀一边问。
叶宋道:“大娘你怎么知道?”
老妪脸上浮现出褶子笑容,道:“我在这里卖酸梅汤卖了几十年了,迎来送往的,是不是外地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苏州经历了一场战乱呀,什么都大不如前了,但苏州有个王爷,尽心尽力,以后也会和从前一样好的。说来你还不信,我还卖过酸梅汤给那俊俏王爷呢,他时常到我这里来买。”
叶宋听着,神色柔和,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老妪道:“他也是每一次来都是买两杯。”
叶宋心血来潮问:“另一杯给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