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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还在楼下, 雷震东只能草草了事,意犹未足地舔着她,又咬了一口:“晚上要乖乖的啊。”
沈青生怕他不管不顾,直接在浴室里头就动真格。他父母还在饭桌边等着,她还要脸做人,只能被迫答应城下之盟:“好了,我们先下去吧。”
雷震东手指头轻轻弹了下颤巍巍的粉润,笑容满面:“说话要算话啊。”总算松开了手。
楼底下, 雷父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妻子:“好了, 大热的天, 也不怕菜冷了。孩子们累了一天,冲个澡,清清爽爽地吃顿晚饭怎么了。一天洗两遍澡怎么了?我们小时候夏天恨不得洗四五遍澡呢,你那时候怎么不考虑保护水资源了。”
雷母怒火中烧:“那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哪儿来的空调?连电风扇都没有!”
“好了,别说了, 孩子都下来了。”雷父碰了碰妻子的脚, 示意她别让儿子难做。
沈青下楼时腿发软,差点儿没踩空, 还是雷震东扶了她一把。这人趁机捏了她一把,咬着耳朵说怪话:“沈主任, 你这样可不行啊。”
要不是有公婆看着, 沈青真想直接家暴了他!
雷母挑剔地打量着儿媳妇, 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这在家里头吃饭, 又没有外人, 没必要搽胭脂抹粉吧。”
看看脸蛋红扑扑,嘴唇红润润,眼睛跟要滴水一样,也不知道在梳妆台前面花了多大的功夫,难怪磨蹭到现在才下楼。
雷震东被老婆差点儿掐掉一块肉,只能咧着嘴巴打圆场:“没有,青青在家从来不化妆。我找衣服呢,好容易才翻出来。”
哪知道家庭内部权力斗争就是地雷战,步步生雷。当儿子的人一不小心,就踩了母上大人的雷:“你哪儿能找得到啊。家里头都是女人的衣服,你一个大老爷儿们出个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沈青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雷震东的衣服哪儿少了。他买衣服向来都是扫货风格,件件都不便宜。清贵又不等于清寒。
雷震东没想到自己捅了马蜂窝,赶紧转移话题:“吃饭了,我都饿了。我什么时候缺衣服穿了,青青最爱给我买衣服了。妈,那电炖锅里头的汤是不是能端上来了。您不发话,我都不敢动。”
雷母被他抢白的愣是没开口的机会,最后只能愤愤地冒了一句:“什么都指望我。”
“那可不是,您是老封君,镇山太岁,不指望您指望谁啊。”雷震东偷偷捅了下妻子的腰。
沈青硬着头皮去盛汤:“妈,你炖了这么长时间,辛苦您了,您多喝点儿吧。”
雷母不接碗:“给你炖的汤,我不爱这个味儿。”
沈青瞥了眼雷震东快要飞上天的眉毛,赶紧又送到公公面前:“爸,辛苦您了,还麻烦您跑菜场。您多喝点儿汤。”
“放着!”雷母拦在了丈夫手前面,皱着眉头说雷父,“这是女人家喝的汤,你喝这个干嘛。”
沈青有点儿发懵。猪肺汤还分男女?不过她婆婆一贯讲究古怪,她也懒得跟婆婆为这点儿小事分辩,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汤。
“你喝啊,炖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给你喝嘛。”雷母看儿媳妇放下汤碗就拿饭碗,忍不住催促起来。
雷震东给沈青夹了一筷子西芹炒虾仁,反驳她妈:“汤这么烫,先吃饭呗。喝了汤,哪还有肚子吃饭。”
沈青赶紧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白斩鸡送到婆婆碗里头:“妈,您尝尝这个。他家店里头这个最有名。”
“外头卖的东西哪里有家里头弄得干净啊。”雷母嫌弃地看着餐桌。一桌菜,自己动手做的三道全是素菜,剩下的卤猪手跟白斩鸡都是从熟食店买的。
这还是他们老两口在的时候,他们要不在,儿子还不得天天吃草啊!难怪每次他们过来看,东东都面黄肌瘦的,逮着她做的菜能下三大碗饭。留学的洋博士有什么用,连顿饭都做不好。
雷震东立刻帮妻子说话:“社会有分工。这都自己家里头弄了,人家开熟食店的吃什么啊。”
“就是你们这种懒人在,才导致实体经济越来越不景气。”雷母狠狠地咬了口鸡肉,嫌弃道,“外头卖的就是不行。”
雷震东被老干部绕晕了,他买熟食不是促进了经济发展吗?他请钟点工也是在拉动就业啊,怎么连实体经济不景气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沈青赶紧夹了只咸猪手堵住了他的嘴,警告性地踩了他一脚。闭嘴!领导训话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千万别搭话。哪次院委书记下来视察的时候,临床医生说半个字了?外行指导内行,让外行过足干瘾不就行了。
雷震东嘴上吃了瘪,脚上可不肯吃亏,直接反踩住妻子的脚。沈青的脚跟她的人一样,白净纤秀。他天王盖地虎,老神在在地给她夹菜:“多吃点儿,爸爸买的菜就是新鲜。”
为了给雷震东留面子,沈青在外人面前,基本上是雷震东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后来雷震东也发现了这一点,在外头吃饭时就故意给她不停地夹菜。他用自己的标准要求沈青。既然他体重一百六十斤,沈青一百斤,那沈青起码得吃他饭量的六成以上才行。
雷母看儿子那个忙乎劲儿就头疼。人家吃完了饭不知道自己去添啊,还要他上赶着凑热乎。
“行了,小沈先喝汤吧。不然汤都凉了。”
沈青拿自己没被压制的那只脚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下雷震东,移过汤碗,硬着头皮开喝:“谢谢妈,辛苦妈了。”
猪肺虽然不贵,但收拾起来特别麻烦。家里头请的阿姨也不愿意做。沈青都是在外面吃饭时才会吃到。她虽然头疼雷母的强势霸道,但婆婆做到这一步,她不可能一点儿不感动。所以尽管这汤腥气重,沈青还是逼着自己一口口地往下喝。
雷震东见状也要来一碗:“妈炖的汤,一闻就香。”
“你放着!”雷母瞪了儿子一眼,“这是我特意给小沈做的,女人喝才好。小沈,你再来一碗。”
沈青原本胃口就不大,吃了一碗饭再喝一碗汤,已经是勉强至极。可婆婆亲自盛了送到她面前,她又不能一口回绝。
“喝不下汤就把肉吃了。”雷母皱着眉头嘀咕,“瘦成这样哪里养的住胎。”
“妈!”雷震东拉下了脸,伸手握妻子的手。灯光下,她的手攥得紧紧的,骨节根根分明,触手全是冰凉。
沈青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吃就是了。”
她捞起碗里头一块白白的索状物,微微皱了下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是脆骨,快点吃。”
沈青依言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越咬越觉得怪怪的。她再沉下心看碗里头漂浮着的肉块,忍不住用筷子夹着细细观察,顿时变了脸色。这不是猪肺,她太了解猪肺的解剖结构了。为了练肺部手术技能,她曾经死磕过不少猪肺。
“妈,这是什么东西?”她抬起了眼睛,握着筷子的手在发抖。
雷母有点儿不自在地撇开眼睛,语气依然强硬:“猪肺啊!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吗?快吃,我弄了不少时候。”
沈青放下了筷子,轻轻将碗推到了前面:“这不是猪肺,不符合猪肺的解剖结构。妈,我不吃胎.盘。”
胎.盘的结构跟猪肺有点儿相似,她也是回国后在产科轮转时才知道有人将胎.盘当成营养品吃,据说是大补。可是沈青没办法接受。朊病毒是怎么产生的?医学界到现在也没定论,可大家都倾向于相信这是大自然对同类相食行为的警示。
“怎么不能吃了?你别学了洋玩意就忘了本。这在中医上叫紫河车,大补大营养!吃了能生孩子的。”
沈青胃里头翻江倒海,紫河车是炮制过的胎盘。再说,中药哪里是谁都能随便乱吃的,中药也得对症下药!
“妈,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上桌。”雷震东也被恶心的不轻。胎盘啊,人身体里头出来的东西,她怎么想的起来吃!
雷震东追着老婆上了楼,被挡在了卫生间外头。沈青扶着马桶开始呕吐,难怪腥味那么重呢。她就说猪肺里头的是气管,根本不应该有这么重的腥气。只有胎盘,因为血供丰富,遍布血管,所以才会有这个味儿。她也是傻,雷震东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吐到后来,胃里头空空如也,除了酸水,她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雷震东从背后抱住她道歉:“对不起,青青,这事怨我妈。”
“你说是猪肺,我才相信的。”沈青原本就吐得眼泪汪汪,这下子索性哭出了声,“你骗我。”
不然她哪里至于连猪肺跟胎盘都分不清楚。
雷震东一个头两个大,企图统一战线:“我冤枉啊,我妈跟我说是猪肺。”
沈青不肯理睬他,推他出卫生间的门:“你们才是一伙的。你出去,我要洗澡!全是腥味儿!恶心死人了。”
雷震东自觉理亏,不敢招惹暴怒中的妻子,只能眼巴巴在外头挠门。他琢磨着沈青吐得这么厉害,应该喝杯牛奶养养胃。对了,还有苏打饼干。上次他挂水肠胃反应重,青青就给他准备了苏打饼干,可以中和胃酸。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从冰箱里头翻牛奶。冰牛奶太刺激肠胃了,得放微波炉转一转。家里头的苏打饼干放哪儿了?对,零食柜里头应该有。他跑去客厅的沙发茶几旁翻找。沈青平常下班爱躺在沙发上赖会儿,零食就在手边的话,她想起来也会吃两块。
雷母看儿子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忍不住抱怨:“我这是给她下了□□不成?也不看看她多大的年纪了,自己在医院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知道将养,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孕啊!”
“妈!”雷震东低声呵斥,“以后不要在青青面前再说这种话。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
雷母急了:“你的意思是我指手画脚,我是不是你妈啊?”
雷震东耍无赖:“我又没管过你生二胎,你管我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雷母气得捞起鸡毛掸子就要抽死这没上没下的兔崽子。她怎么养了这么个孽障出来!
雷震东脚上像是踩了风火轮,特种兵出身的身手压根不畏惧常年坐办公室的中老年妇女,端着牛奶杯子半点儿不洒地进了卧室。
沈青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头出来,冷着脸不理睬嬉皮笑脸只恨少了条大尾巴摇的雷震东,对他讨好递过来的牛奶也直接推开:“拿走,一股腥味儿。”
雷震东凑过脑袋去嗅了嗅,果然有奶腥味。他犯难了:“那你要喝点儿什么?光吃饼干的话,实在太干了啊。”
沈青扭过脑袋,直接回给他一个背影,压根就没打算再理睬他。
雷震东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掰着手指头给她选项:“榨果汁还是玉米汁?要不,给你弄点儿椰汁西米露?”
沈青嫌他吵,摊开笔记本不看他:“别烦我,我要整理论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