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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赵琳芳果然派人送了一盒胭脂来。成色香味儿都十分上乘, 郭满心里存疑, 兴许是受了赵琳芳这一举动的启发。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在用的那套胭脂水粉送去苏太医的住处,请他帮忙查查。
苏太医本身就是宫廷妇科圣手,阴司手段见得多, 不必郭满多说便熟门熟路地替郭满查验了一番。
几日后, 苏太医便将查验的结果告知了郭满。这一套胭脂水粉,胭脂,口脂,水粉若单件儿来瞧,均是没有毒性的。然而每一样里头都点特殊成分,一样用着不显。合在一起, 则会造成女子极难有孕的恶果。长期以往用的话, 对女子的身子损害极大。
这个结论一经传送到西风园,西风院里上下都吓着了。
盖因郭满用得这一套胭脂水粉, 可是府上管家通过正经渠道,从京中最负盛名水粉铺子的桃扇庄采买回来的。府上大半的女眷都在用, 用了三四年也没见出过什么岔子。怎地郭满这才一用便查出这么大的事儿?
这事儿一出,不止西风院,芳林苑, 福禄院都惊动了。
大公主即可派了王嬷嬷取走郭满的胭脂水粉,又亲自问了苏太医。得到同样的结果, 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桃扇庄是近来京城才兴起的胭脂水粉铺子, 因着脂粉种类繁多, 制作技艺精湛,每一样都很是得人推崇。当初周家就是谢思思带头得用,觉得好,央着方氏给落霞院的脂粉供给换了采买渠道,就改用这家的。后来郭满嫁进来,便也沿用了谢思思的胭脂供给。
大公主尤其震怒,怪不得当初谢氏三年无所出,原来症状在这儿。
胭脂水粉采买本身,不过小事一桩。
但无论多小的事儿,一旦连累世家大族的子嗣,便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素来笃信签文的大公主此时免不了就想多。若这水粉真对谢氏的身子损害颇深,那她金孙这几年饱受无子的非议,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般一想,大公主心中更是恼怒。若前头谢氏无子是被这脂粉给害了,那她当初同意谢氏与雅哥儿和离岂不是和离错了?
盛怒之中的大公主于是一面吩咐管家彻查,一面直接命人将桃扇庄给抄了。
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郭满整个人全程都有些懵。
她原本不过顺从了直觉,把胭脂送去查验查验。谁成想随便一个举动,就挖出来个大事情。郭满眼睁睁地看着大公主不查则已,一查起来便越挖越深。将采买这里头的阴司,藏污纳垢的事儿全部抖露了出来。
贪的人,不论哪里都有。就是周家这样规矩的人家,因着方氏为人宽和,下人们贪起来才肆无忌惮。且不提采买的管事从中昧下了多少银两,就说这胭脂之所以出事儿。就是下人图便宜,用了次品,意外凑出来这么个恶果。
查出来之后,自然是严惩。
且不提采买乃至后厨的管事换了一波,打得打,发卖得发卖。就是管家的方氏也被大公主叫去臭骂了一顿。
夜里郭满跟周公子说起了这事儿,周博雅正在屏风后更衣。
这几日大理寺穷追不舍,楚河堤坝贪污案终于水落石出。工部尚书一脉全员落马,膳清吏司全员打入天牢,大理寺卿一纸奏章将案情详情呈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几日夜不归宿歇在府衙的周公子,更是被特准了十日的休假。
郭满抱着小手炉嘀嘀咕咕的,眉头皱得打结:“博雅你说,我到底要不要请苏太医来一趟?虽说这脂粉平日里用得少,但也用了一个月。该不是我早已中毒了吧?毕竟……”
“钱财迷人眼啊,没想到咱家也有这样的事儿!”
郭满说着,很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周博雅慢悠悠地系上衣带,从屏风后头出来。经过郭满之时,忽而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而后自然地堵住了她的嘴。郭满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唔了一声,她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
就见周公子眯着眼,带着几分挑/逗意味地又吮了吮。正当郭满以为他想干什么。他却在双喜等一众下人进门的瞬间从容地退开,恍若无事地走到了桌边。
双喜端着郭满新捣鼓出来的一壶蜜花茶,垂头敛目地端过来。
郭满眨了眨眼,被周公子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惊着了。抬头看了眼道貌岸然地倒杯茶轻轻啜饮的某人,目光着重落到了他沾了她口脂的唇上。若非唇齿间濡湿还在,郭满怕是都要以为方才的一番是她的错觉。
茶是郭满用前几日摘的梅花特制的,甜口的,入口之后满嘴梅香。
双喜为周公子斟了一小杯,瞥着软榻上面色古怪的自家姑娘,心想俩主子这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然而在瞥到神情清淡的姑爷嘴上沾的口脂后,脸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飞快低下头,她不敢多看,端着托盘便匆匆便告退了。
郭满:“……”
周公子慢慢将杯中花茶饮尽,等人下去才慢慢开了口:“有毒没毒,过量了才会显出危害。满满你的话,就不必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浅啜,“毕竟你沾染的那点儿量,还不如吃你口脂的为夫沾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