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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熙止不住泪,却能抑制住她想要否定的冲动。
连瑾行抿了抿干涩的唇,勾起唇角,"这可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彻底放手,离开。
不是因为不爱,相反,是在了解她的心后,愈发深爱,才会做出的决定。
咏熙垂着眸,再也说不出话来,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来,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真的……舍不得放开啊。
她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的掌心上,眼泪顺势滑落。
望着她,他冰冷的眼神,终是维持不了多久。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低下头,在她的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随后,他果断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门口走,边走边说:"你我之间的协议,可以中止了。"
门推开,又关上。
他来过,又走了。
咏熙俯着身,双手保持着还在抓紧他的姿势,可手中早已什么都没有。
心好疼,比任何时候都要疼,因为这一次,它不再是为了别人疼,是为她自己。
突然又好恨,恨他逼自己面对,从此连插科打诨的机会都没了。她在承认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失落懊悔了,可谁让这是她自己酿的苦果?
还是真苦。
护士进来时,轻呼一声:"呀,怎么搞的!你的伤口裂开了!"
咏熙充耳不闻,脑子里回荡着的,全都是连瑾行说过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清晰,忘都忘不掉。
很快,医生进来了,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训斥她不爱惜自己!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就给弄得裂开了,这不是作嘛!
她始终都不说话,由着医生重新剪开线,再缝合,留在身上的疤更丑了。
医生离开前,叮嘱护士对她要多留意。
"商小姐,你一定要注意伤口了!二次缝合后,感染机率会增加,愈合也慢,其它并发症的可能也大……"
咏熙侧身躺在床上,面朝里,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了生气。
护士瞅瞅她,想:这是吵架了吧。
她故意说道:"那位先生心挺细的呢,刚刚就是他来通知我,说你的伤口可能裂开了呢。"
果然,咏熙的身子一颤。
护士离开后,她将脸颊埋进枕头里,身子愈发颤得厉害了。
他总是逼着她看清自己的心,可看清了又能怎样?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她父亲是如何对待那个可怜的男孩,或许,今天的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毕竟,十年了,足够偿还了。
可她看到了,和当年许多电视机前目瞪口呆的观众一样,她亲眼目睹了那出惨剧。
那一幕,是毒瘤,剜不出了。
对阿宇而言,同样如此。
所以,彼此的平静,就是相互扶持,是这么多年来,她与阿宇的共识。
既然已经扮演了守护者的角色,她就决不能放弃,心里再痛,也不能放弃!否则,她的做法和当年想要带他一块跳楼的父亲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有分别。
父亲毁了他原本美好的一切,而她,将他原本不美好的一切重新拼织起来,再亲手打碎……所以,她更残忍。
她对自己说,瑾行只是个意外,不管早一点来是晚一点,都是会出现的一个……意外。
也许是麻药的关系,她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深夜。
全身的骨头都僵硬得疼,伸手想按铃叫护士,她一动弹,有人就立即过来,"咏熙?"
"雪琪……"她松了口气,还好有她在,她不是孤零零,咏熙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一个人。
"你睡了好久啊!"雪琪小心的扶起她,问:"要不要喝点水?"
"好……"
"接到瞿警官的电话,我就马上过来了!"雪琪将水杯递过来,坐在她旁边,数落道:"你啊,真是吓死我了!"
喝了口水,缓解了喉咙里的干涩,她挤出一丝笑:"我就是缝了十几针,没什么大事。"
"我从医生那里了解过了,身体的确是没什么大碍。"雪琪歪着头看她,像要一眼穿透她刻意竖起的高墙,"你在梦里叫了连瑾行的名字,你知道吗?"
咏熙的视线一滞,可她很快将内里的涌动强制压住,态度很平缓,"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他,梦里叫他的名字,也很正常。"
雪琪一直盯着她,最后,幽幽叹息:"咏熙,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眼看得出。"
咏熙垂下眸,也不去辩解,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又要睡。
雪琪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小心伤口!别又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