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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落座后的何朝阳很快接管了局面。
他先是招手让秘书传令,命警方即刻将代振龙控制,对潘浩文中所述展开调查;接着又吩咐市宣部长刘凤姣,让她致电潘浩将其请来现场。
回过头来,他又对全场发声道:“同志们,今天这事发突然,不过既然发生了,就一定会有一个说法!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很快会给舆论一个满意的交代!”
前些天他自鸣得意的应急处置,现在被证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象,这让何朝阳如鲠在喉,暗下决心要把眼下这烂摊子给理顺了,惩处责任人之余,也能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挽回颜面。
有了市府一把手的喝令,在座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一博和蒋如柏身上。
此时的二人俨然已经势如水火,蒋如柏斜眼瞪着刘一博,脸上写满了不屑;刘一博则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模样,粗大的鼻孔一张一翕,显然是正怒火中烧。
何朝阳恍然间有了点古时县官断案的错觉,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终于问道:“刘一博,你说的所作所为,都是蒋如柏授意的。也就是说,你承认潘浩文章中的所有描述了?”
刘一博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下场只会更惨——比如稀里糊涂的被蒋如柏给出卖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何朝阳继续追问。
刘一博苦涩一笑:“还能为什么?为了饭碗呗!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就因为在会上说错了话,回来就被姓蒋的给免职了,我要是不表现好点,怎么养活一家老小?”
话音未落,蒋如柏在一旁嗤笑一声。何朝阳瞪了他一眼,接着问刘一博:“你所谓的表现好点,具体指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刘一博已经彻底豁出去,说起话来竟然还带着几分笑意:“当然是事事想领导之所想,处处急领导之所急喽!我们蒋总接管集团这么久了,一直都和潘浩针锋相对,甚至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是个人都知道,谁能搞掉潘浩,谁就能博得领导的欢心……”
如此露骨的逻辑,听得何朝阳直皱眉头。虽然在很多单位都有类似的明争暗斗,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心照不宣,像刘一博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实属少见。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计划,并且顺利执行,终于得到了领导的重用,任命你来当这个总监了?”何朝阳顺着思路推断,一番话说得颇为沉重。
刘一博很快纠正了他:“不,这个计划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可没有这么胆大包天!”
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只录音笔,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如柏一眼,笑道:“这就是证据!呵呵,要不是我留了一手,今天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姓蒋的,说起卸磨杀驴的本事,你可真是无人能敌!”
见到录音笔出现,先前还强作镇定的蒋如柏脸色突变,尽管他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不过却难掩眼神中的慌张。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将潘浩放到兼任晚报社长的位置上后,由于难以使其露出破绽,一连好些天都辗转难眠,直到在西龙地产的调查结果公布后,他才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堪称绝妙的计划。
为了将计划付诸实施,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赋闲在家的刘一博。
此人当时身处逆境,只需要一点甜头便可诱使其卖命。最重要的是,由于先前的合作,蒋如柏自觉可以完全控制刘一博,因此在指使其执行计划之余,他还做着最坏的打算——即便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只需要将刘一博推出去顶锅即可……
果然,在网媒部总监这个职位的诱惑下,刘一博一口答应了蒋如柏的要求。他私下联系上了代振龙,双方更是一拍即合。
后来的事态发展也完全符合蒋如柏的预期,某些方面甚至超出了他的期待。比如潘浩的黯然离职,以及涉事各方相安无事的“大团圆”局面。
在蒋如柏看来,今天这场仪式但凡安然度过,今后无论事情以怎样的形式败露,自己都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