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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蓝笑道:“能给领导们分忧,那是我的荣幸啊,属下一定再接再厉!”
孙无虑奇道:“薛文婷,没给你使什么绊子?”
白天蓝一笑摇头:“没有,她很敬业,也很客观。”其实,一开始薛文婷的确记着海宁的嘱咐,一言一语都在维护市场部的利益,也产生了一点小摩擦,但见其他两个人毫无私心,全力做事,不知不觉中也就放下了偏见。
孙无虑和唐尧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姑娘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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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婷的确不好过,会议一结束就被海宁叫去办公室,他塞了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冷冷问道:“把市场部的推广费用管理权拿去给销售部,把市场部员工的考核权划归销售部,这就是你参与策划的改革方案?”
薛文婷明白这个方案伤害了顶头上司的利益,并为此忐忑了许久,可事到如今,逃也逃不到哪里去,她定了定神,笑道:“不是把咱们部门的考核权划归销售部,只是说在协助他们推广的时候……”
“不用解释,我听得懂意思。”海宁顾及着风度,强压脾气,“我只问你一句,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参与改革小组吗?”
薛文婷自然明白,她是代表市场部去的,站的是市场部立场。她最初也以为这次所谓的改革是一场针对市场部的阴谋,所以打定主意要据理力争。
可她错了,改革就是改革,一切只为提升效率,市场部利益当然受损了,但这点损失和通用业务部的壮士断腕相比什么都算不上,为了公司的可持久发展,销售部可以做出牺牲,为什么市场部就不可以?可这话她不能直说,所以只能垂头沉默。
海宁心烦意乱,但总算忍住了没有口出恶言,摆手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薛文婷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来,心里也如一团乱麻,领导已经得罪,饭碗应该是保不住了,就算能保住以后估计也得常穿小鞋,实在不行辞职算了,反正海宁抓权抓得紧,平时只让下面的人做些执行性的基础事务,也得不到什么锻炼机会。
可天骄薪酬福利优厚,大公司说出去也体面,估计很难找到更好的了。她拿不定主意,失魂落魄地走回工位。
办公室里的海宁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把她开掉,想来想去又苦笑起来,白天蓝销售出身,职位已经做到分公司副总,乔喻华是跟了唐尧多年的资深秘书,早已修炼成精,让薛文婷去跟她们抢话语权,也着实委屈她了,不应该求全责备。
他顺手挂起电话,给薛文婷打了过去,淡淡说道:“这事告一段落,下面的方案修正我们不参与,你回归岗位,继续本职工作。”
薛文婷一愣,反应过来这是领导给她吃定心丸后,忙笑道:“好。”
她的心结基本解开了,可海宁却仍然心神不定,看孙无虑和唐尧的架势,这次改革是志在必行,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从他手里分权,故意折腾出这么大的动作来掩人耳目?还是本就意在改革,然后顺手从市场部分权?
但无论哪种都于他不利,他必须得想点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新章:聚众逼宫】
尽管一再要求会议内容保密,公司决定对通用业务动手的事情还是很快飞了出去,并传遍了整个业务线,所有人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那一刀会不会砍到自己头上,其中又属传言要被全部裁撤的省级经理们最为不安,有几个性子急的已经飞回江城,四处拜访打探消息。
崔腾飞等几个华南大区的省级经理直接越级找到彭晓杰那里,万分激动地讨要说法,彭晓杰灵机一动,鼓动他们闹一闹,示示威,让总裁室看到大家的抵触情绪,指不定能就此改变主意。所以,他没有任何隐瞒,忧心忡忡地把方案全盘道出,尤其强调了裁撤省级经理那一部分。
崔腾飞更加激动地请彭晓杰为他们做主,彭晓杰真诚地表示自己会去争取,但话语权不多,不敢保证结果,崔腾飞等人只得忐忑又愤怒地离开,在他们眼里,公司就是薄情寡义,过河拆桥,用得上的时候就利诱哄骗,用完就毫不犹豫地斩杀祭刀。
白天蓝手下的东州省级经理郭宇飞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并打电话给她,旁敲侧击地询问上面到底是怎么决定的,现在人心动荡,需要安抚。
白天蓝笑道:“凡事不要想太多,记得一句话就行,只要员工业绩好,公司就绝不会亏待他。现在的天骄如同一艘早已驶入正轨的巨轮,所有业务都在正常运转,就算有点小变革,也不会有什么大动荡。去年老板刚来的时候,你们也在担心动荡,实际上还不是一切如常?”
郭宇飞明白了她的意思,公司的确要变革,但会掌握分寸,这是一颗定心丸,也是一剂预防针。他业绩优异,心态也颇为积极,改革革的是废物,他怕什么?他挂断电话,开始去揣摩接下来的改革手段,并为之提前准备。
白天蓝继续修正方案,孙无虑那句“换汤不换药”给了她启发,她已经想到如何解决市场部不肯让权的问题,既然海宁不愿意把市场推广费用的调度权划归销售部,那么就把这笔费用彻底砍掉,让销售部换个名目直接申请预算。
她把这个思路汇报给孙无虑、唐尧,孙无虑哈哈笑道:“还真是换汤不换药。”
唐尧笑道:“何总对费用卡得很严,重新设立名目他不会答应的。我们直接申请提高招待费额度就好,少了市场部这个环节,推广费用只要原来的一半就能达到同等效果,肉眼可见的降低成本,谁都没理由反驳。”
三人正议论着,乔喻华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得到许可后走进来,白皙的脸上略显忧急:“老板、唐总,出了点事情,五个省级经理说要带着手下所有主管和销售代表一起辞职,何总压不住了。”
白天蓝心头一跳,孙无虑尚未开口,唐尧便接过了话:“带头的是谁?具体什么诉求?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乔喻华简明扼要地回道:“崔腾飞,就是用辞职逼公司承诺不改革,何总不肯答应,两边闹僵了。”
“反了天了!”唐尧怒上眉梢,站起来阔步走出会议室。
白天蓝颇为担忧,目光也不由自主跟着唐尧出去,孙无虑笑道:“你要是担心就去看看,顺便也学学他怎么处理这种事。”
白天蓝一笑:“不了,我们还是继续研究怎么调整方案吧。”
孙无虑略显沮丧:“看来,的确要徐徐图之。”
白天蓝笑道:“我倒是想了个办法,可以立即实施,也能保持大局面的安稳。”
孙无虑顿时两眼放光,但只听了两句,光芒就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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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腾飞、高宇等人听到了改革风声,决定先下手为强,一大早就拿着名字签得密密麻麻的集体辞职表来找唐尧签字,得知唐尧在开会后,又气势汹汹地来人力资源部办手续,负责劳动关系的小专员见了这阵势,吓得面如土色,韩思菁正好休假,薛彦钊就接待了他们。
崔腾飞表示,与其被开,不如自己走,还给公司省一笔遣散费,不过,团队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舍不得,所以要带着一起走。其他四个人也是同一说法,逼着薛彦钊批量办理辞职手续。
薛彦钊当然知道这看似找事的架势其实是为了谈判,他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奉上水果茶水,好言好语地商量,总算问出了诉求。他们声称通用业务运转正常,利润率下降是意外,希望公司可以保证让这一块业务维持现状。
这事薛彦钊做不了决定,崔腾飞也不给去请示的机会,又吵着要辞职,把薛彦钊推搡来推搡去。
乔喻华见薛彦钊孤立无援,又怕打扰孙无虑、唐尧开会,便去请了何亚平过来镇场子。
崔腾飞一见何亚平就兴奋起来,薛彦钊做不了主很正常,但铁阎罗是创业元老,在公司说一句顶一句,当即又用同样的方式,以集体辞职来逼他做不改革的承诺。
何亚平来了气,改革与否,要看权衡之后对公司的利弊,而不是由你们几个居心叵测的狼崽子决定。他手里捏着份文件,冷冷道:“年前公司发布福利股公告,每个省级经理都签了意向书,并保证签字之后任职满三年,现在才过了半年,辞职可以,先把违约金赔了。”
崔腾飞叫道:“这是什么不平等条约?签字的时候,人事和财务根本没有讲清楚!”
何亚平个性耿直,被人胁迫早已不耐,当即把文件拍到桌上:“拿股份的时候不喊不平等,现在该尽义务了喊不平等?”
崔腾飞笑道:“好好好,不就是赔钱嘛,小意思,一两万块,也就半个月基础工资!”
何亚平面无表情:“什么时候赔偿金到位,什么时候批辞职流程,还有,我提醒一下,你们都是签过竞业限制协议的,两年内不得加入竞争对手公司,记清楚!”
崔腾飞冷笑道:“知道,但是公司也得给我们赔偿,我去年总收入一百六十万,以后每年公司赔我八十万,他们几个都和我差不多数。”
何亚平一口答应,崔腾飞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愣了许久,高宇急忙打圆场:“咋就越说越僵呢,都是气话,谁也别当真。”
薛彦钊也忙劝何亚平:“何总,别上火,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何亚平厉声道:“没什么好聊的!不惯你们这毛病!”这次要让他们计谋得逞,下次大家有样学样,有点儿不满就来威胁管理层,那公司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眼见已经撕破脸,唐尧推门进来,向何亚平含笑道:“何总辛苦,我这些不成器的下属给你添麻烦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何亚平相信他的本事,出门之前却还是叮嘱了一句:“有些事情不能妥协。”
唐尧笑道:“我知道。”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坐下,“谁要辞职,来,跟我说。”
崔腾飞在他的积威之下还是有点胆怯的,但此刻硬着头皮也得站出来,他抬腿往前挪了一步,虽然还没说话,可意思已经再也明显不过。
唐尧点点头,看向薛彦钊:“去财务部把他上季度的报销单拿来。”
崔腾飞不知他唱的哪出,就沿着自己的思路说:“老大,弟兄们真是没办法了,既然以后在天骄没饭吃,现在只能自己出去找饭碗,您也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唐尧笑道:“不用解释,辞职嘛,正常,该赔的违约金你们赔,该付的竞业补偿我们付。走之前都把手头工作做个了结,该拿的奖金发给你们,该尽的责任你们也得尽了。”
崔腾飞又是一愣,他们以集体辞职相威胁,并不是真的要辞职,只是想要让公司放弃改革而已,可唐尧这一副不准备谈的样子,让他原本的计划全部失效,站在那里一时间无所适从。不过转瞬也就想明白了,这是心理战,一夜之间让五个省的通用业务全部瘫痪,等于自毁长城,就算唐尧敢这么做,孙无虑也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大不了就继续往上闹,谁面临的损失大谁就会妥协。
退一万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真的辞职,有的是人接纳他们团队,只是要等两年后而已,但这两年期间他们有天骄提供的竞业赔偿,足够保证生活无忧,他有的是退路。
这么一想他恢复了信心,也学唐尧若无其事地笑:“老大这么想就最好了,大家好聚好散。”
正说着薛彦钊就拿了厚厚一叠报销单交给唐尧,唐尧快速翻过,一边看一边笑:“腾飞,你招待哪个客户用尿不湿啊?哦,还有奶粉,厕所纸,卫生巾,烤箱……”
销售人员每个月都有一定的招待费额度,主要用于跟客户和渠道作关系,一般都是餐饮费居多,其次是礼品费,额度用不完的时候,往往就会趁机钻空子,把私人费用塞进来报销,这种事大部分销售都干,上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过关,到了想清算的时候,一查一个准。
崔腾飞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尴尬至极,见他笑着似乎心情不错,便解释道:“老大,这些小事……”
唐尧勃然作色,把报销单顺手一卷,啪一声砸到他脸上:“不要脸的东西!趁早收拾包袱,滚回去等传票吧!”
崔腾飞本来就脾气爆,被他一摔一骂,更是怒气蓬勃,反正也不准备干了,还怕个鸟,他一拍桌子:“上法庭嘛,上就上,谁怕谁!以为那点钱我赔不起?”
唐尧见他动怒,反倒又笑了:“谁让你赔钱了?我只要让所有同行、客户、合作伙伴知道你是因为侵占公司财产被我扫地出门的就行,还有,你平时背着我干的那些勾当别以为瞒得住。姓唐的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你们搞得我颜面尽失,那就谁都别好过,既然有的是时间,大家不妨好好玩一玩。”
这是□□裸的威胁,崔腾飞不自觉地震了震。唐尧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从最基层带着鲜血一路杀出来,多少次从大院子甚至鬼门关挣出来的命,要玩死自己那是易如反掌,他出了层薄汗,悻悻站着,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进是退。
唐尧见崔腾飞动摇,更是好整以暇,伸手勾住他领口,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笑道:“跟我干了这几年,没让你吃过亏吧?今天是受了什么蛊惑,还是忽然得了失心疯,来给我整这一出?”
这一问把崔腾飞拉回现实,他干笑道:“老大,我们也不想这样,听说以后要把省级经理都裁掉,我们得去要饭啊,所以就想冒险来谈一谈。说真的,真不能这么搞啊,我们省经理哪个不是为公司奉献过至少三五年甚至十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利润率变低是大趋势,又不是我们的错,公司不能这么残忍。”他说着说着也委屈起来,改革之刀下,他的确是受害者。
唐尧放开他,随手帮他把领口拍平,淡淡道:“别什么都听人说,多想想,脖子上端着脑袋呢,别把它当摆设。公司花了三五年甚至十年才把你们培养出来,不是为了送到铡刀口挨这一下,就算改革势在必行,公司也会为杰出的人才做好安排,当然,业绩拿不出手的还是得滚,废物到哪里都是被淘汰的命。”
崔腾飞做到了省级经理,业绩自然是不错的,这话总算给了他一点安慰,但很快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忙问:“销售代表们也会有退路吗?”
唐尧笑道:“优秀的人永远不怕没出路,有逼宫老板的功夫,不如回去好好干活,能出成绩还怕我亏待你?”
崔腾飞噢的一声,点了点头,陪笑了一下。唐尧不再理他,一拍双手,笑道:“腾飞的事解决了,接下来换谁?”
在他收拾崔腾飞的时候,其他人都噤若寒蝉,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被这一问,都表示自己的问题也已解决,不敢再耽误老大时间。唐尧一笑转开话题:“听说你们是拿着手下销售代表们的签名来逼宫的?我瞧瞧都有谁。”
薛彦钊把五张纸质辞职表递给他,崔腾飞唯恐他记恨之后将来大规模扫射,急道:“老大,那没啥好看的,都是些小喽喽,很多人不愿意签,还是我故意学他们笔迹签的。”
唐尧微微一笑,看也不看就把那几张纸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走出这个门,我就当没今天这回事,希望你们也一样。回去好好铺货催款,季度末完不成指标,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崔腾飞等人连声答应着离开,薛彦钊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