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芝兰玉树长成了老桑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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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葵接着又道:“那大夫人怎么说?我猜她是不肯与二房同流合污,不过奈何二房早就去煽动了罗家那个老太太,所以,这么多的事情,都是她们母女两搞出来的。”

芳菲点点头,对殷玉葵的聪明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的确如此,大姐姐的婆家来找大舅母,不过大舅母也没有当场应允。大姐姐的意思,却是决不让步。咱们大姐姐是个厉害聪明人啊,我觉得将来她嫁过去之后罗家老太太未必能拿捏得住她。但我恨的不是二舅母来算计我,而是恨她敢把手伸到外祖母身上。就这一条,我今儿个没把她按到池子里,就算是客气的。”

“那是——不过今天这场合不方便,众目睽睽之下呢,咱们好歹也得给祖母留点面子。你放心,她逍遥不了多久了。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事是孙同翰起的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总之她们这回是目的,就是要先把你的嫁妆夺过来,然后再设法把你送回京城去。至于回去之后能干嘛?你那好继母在等着你,你觉得她能安什么好心?”

芳菲闻言放下手里吃光的竹签,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没想到自己前世真是这么傻,路夫人只派了苏玲珑一个过来,就把自己牵着鼻子乖乖的跟着她回了京城,反倒把养育自己长大的殷府仍在了脑后。

而今想来,苏玲珑说的真是不错啊,自己就是被自己蠢死的!

“三姐姐,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二舅母和琼枝姐姐两个根本就没有这个脑子。要不是有人给她们出主意,她们想夺我的嫁妆不是早就应该动手了嘛。不过我很好奇,孙同翰到底是怎么跟我那继母搭上门路的?”

殷玉葵遂嘿嘿一笑,凑近前来,朝芳菲低声说了两句话,顿时把芳菲躁的面红耳赤,犹不敢相信道:“不会吧?这孙同翰竟然在外头这么风流,瞧他还装着很痴情专心的样子。那回头五姐姐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该呀!谁让她长着眼睛却连禽兽都看不清?等着吧,且有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殷玉葵说完,又道:“我收到消息,似乎是过些日子京城就有人要过来洛城这边,所以当务之急,他们就想先从你这里下手,先把能捞的东西捞足了再说。但这事你既然自己也知道什么情况了,余下的话我就不啰嗦。来,鸭血粉丝汤碰一个,祝咱们这回旗开得胜!”

芳菲笑着与殷玉葵一道吃完了那碗鸭血粉丝汤,心里开始对苏玲珑的出现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

天刚蒙蒙亮,路府后院的碧莲池旁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们。

很快,当家主母邬夫人便知道了,碧莲池中淹死个绣娘,不但死了,而且还是怀着身孕死的。

春日里池中的睡莲都长出了新叶,挤挤挨挨的一大片,那绣娘被发现时脸朝下,五官早就被泡得看不出长的什么样,但是身上那件绣着迎春花的春衫和那条月白色的马面裙,却让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来。

“是秋容!”

此时那件美丽的春衫被池水一泡,显出了下腹隆起的那一块,看来似乎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这下子,邬夫人也脸色难看起来。因这秋容并不是卖身给府里的奴婢,而是住在府里按月领俸的绣娘,算是良家子。按大盛皇朝的律法,死个奴婢跟死个良家子,那罪责可是大大的不同。

如今不明不白的怀着身孕淹死在后院水池里,不但要面临着她家人的追责,传出去那肯定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再则,她腹中怀的孩子是谁的种?倘若是跟小厮杂役们有染珠胎暗结,那也还好一些,顶多找出了正主就能跟她家里和世人都有个交待。

但要是万一,让她怀孕的不是府里的下人,而是府里的郎君小郎。那这事传出去,可就是事关路府的家风,和她治家的手腕了。

说不得,就以路家的身份,真要被家属告到衙门里,那也要被责罚。

因而邬夫人不敢大意,当即就让人先把尸体给抬到了一间荒废的下人房里,又把素日跟这绣娘一起同吃同睡的几个下人都叫到了自己跟前,严厉审问起来。

而这几个丫鬟却异口同声,只说这淹死的绣娘秋容往日便与小郎君屋里的铁生关系最好,且两家的父母都已见了面,原本打算出了三月底就把亲事定下来的,没想到,这当口却忽然出了这等事情。

可邬夫人听这话又不禁生出疑惑来,追问道:“既是他们两家父母都已同意这门亲事,秋容又没有卖身给咱们府里,那就算两人私底下有些非礼之事,如今怀了孩子那便早点把亲事办了就好,也断没有寻死的道理呀?还死在咱们府里!”

再一看,又见这几个丫鬟此时分明眼神闪烁,必定有所隐瞒,便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敢遮遮掩掩?再不从实说来,我就动家法了!”

“夫人明鉴!奴婢们的确见秋容总去找那铁生,可是据她自己跟我们说,她跟铁生的亲事只是家里人的意思,她自己并不愿意的。她……她喜欢咱们的大郎君!就是明公子!”

“是啊,她去找铁生,也是为了有机会能见到明公子,并不是因为喜欢铁生。”

听这几个丫鬟都是众口一词,邬夫人当即便怒而拍案:“放肆!你们一个个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是指这秋容腹中的孩子乃是大郎君的血脉?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啊,把这几个贱婢拖下去,每人赏二十

巴掌!”

说完,也根本不容这些丫鬟有何分辨,便只管让人把她们拖出去行刑。片刻之后,便听得院子里响起了次第起伏的“啪啪!”声。

而后,没等把这些丫鬟给打完,就见有人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送到邬夫人跟前便道:“夫人!这是在秋容贴身小衣里搜到的!是……是明公子的玉佩!”

邬夫人闻言一惊,伸手便想去抓那玉佩。临到快要触及时又缩回来,似乎很是犹豫了一会,过了片刻才偏过头,吩咐道:“既是如此,那就去请大人回来公断吧!毕竟,明公子非我所生,我这为人继母的,总要避嫌。”

那人领命而去,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住在青衣巷一带的这数十户官居四五品的人家,也都知道路府出了这等子烦心事。

而身为家主的工部侍郎路旭,却在知情后便将案子转到了京兆尹衙门公办,自己从头到尾也就只问了几句话,一副看来对原配所生的嫡长子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的神态。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路府长房的嫡长子乃是早逝的原配林夫人所生。林夫人的堂姐便是当今天子的发妻林皇后,可惜姐妹两都不长命。林夫人生下此子之后不到两年便病逝,而她娘家林国公府,也随着林皇后的薨逝而渐渐败落了。

幸而如今林皇后所生的太子殿下在朝中根基还算稳固,但又有周贵妃所生的秦王作为掣肘,两派人马也是明里暗里各种斗。

如今的邬夫人作为继室,进门之后便陆续替丈夫生下了两子两女,自是早把路府的中馈给牢牢的握在了自己手里。

再加上这位嫡长子明公子,虽然生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颇有林家那一脉芝兰玉树的皎洁气质。可惜,自打十四岁以来,先后由他父亲,继母邬夫人牵线给定了三门亲事,却没有哪个女郎能活到成亲的。

如今算起来,这芝兰玉树已长成一棵老桑树,更被人尊称为:“天下克妻第一人”。

顶着这个名头,老桑树路昭明愈发活得孤高绝顶,自是更没有人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因在那绣娘身上搜到了属于路昭明的玉佩,因而京兆府尹杨延明按章传他到案。

不过做笔录的却是京兆府知事许知章,看着路昭明签字画了押,他衣袖一动,生生将整个印泥台都飞到了路昭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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