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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十分小巧的手枪静静地躺在小盒子里,自认见多识广的王江宁还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的手枪,看起来也就比一包香烟略大点。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枪取了出来,拿在手上细细把玩着。
“勃朗宁M1906——六发弹容,30米杀伤力——送给你防身,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吧?”看王江宁这如获至宝的样子,徐思丽扑哧一声笑出来。
“当然不用,枪我还能不会用吗?”王江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了神色,把枪装回盒子里收好。
突然,他顿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徐小姐,这个枪,等案子办完了,还要还给你吗?”
“你放心收好吧,党国不缺这么一把枪。”徐思丽忍俊不禁。
“好好好,徐小姐放心吧。”王江宁已经忍不住想要去练练枪法了。
“哦对了,昨天你交给我的那个‘虫子干’,我找人问了,药博士都说认不得,但肯定不是虫草。我想了想,有个人应该能认得,你可以去问问。”徐思丽说着,把昨天从王江宁那里拿走的那个“虫子干”,又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哦?什么人?”王江宁看到这个,再次庆幸昨天徐思丽蛮横地从他手里抢走了这个和照片,不然这么重要的物证就要落到那帮清朝遗老手里了。
“他叫梅檀。梅花的梅,檀香的檀,是金陵大学农学院的副教授。若是他也认不出这东西来,只怕这南京城就没人能认得了。”徐思丽的脸竟然微微红了起来,语气也慢了许多。
王江宁倒是完全没注意到徐思丽的奇怪样子,听到“梅檀”这名字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名字耳熟,可不就是之前在李寡妇店里见过的那个冰块脸教授吗?
“徐小姐,那个梅教授,之前我见过一次,感觉挺难说话的,您看您还有没有其他的推荐人选?”王江宁为难地说道。
“说什么呢?他哪里难讲话了,他只是话少而已。”徐思丽顿时眉头一皱,似乎对王江宁的话颇为不满。
“咦?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得得,那我就去找他,您刚才说他在哪里公干来着?”王江宁这才注意到徐思丽的反应相当奇怪,好像听不得一点这“煤炭”的不是。看来这徐小姐对那块“煤炭”颇为维护啊。
“金陵大学农学院。找人这种事,你应该是专业的,还有,别说是我推荐你去找他的。”徐思丽说到最后一句时故作姿态地望着天。
“为什么?”王江宁一愣。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案子还破不破了?你一个做侦探的,怎么整天就知道问为什么。就这样吧,有什么进展,及时来找我汇报。”徐思丽脸涨得通红,一通连珠炮似的说完站起身就走了,把一脸茫然的王江宁晾在茶楼里。
“什么情况这是!我不就问了一个为什么?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王江宁平白无故挨了通数落,扭头看见桌上的点心还没吃完,他愤愤地拿起一块来塞进嘴里,然后对守在楼下的韩平招招手,示意他上来,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点心扫荡干净。
吃饱喝足正准备拍屁股走人,那茶博士却拦了过来,赔着笑道:“二位,还没付茶钱。”
“没付钱?”王江宁瞪大眼。
“平时确实都是徐小姐记账,但今天她走的时候特意吩咐让您付钱。”
“韩平,我跟你说,得罪谁,都千万不能得罪女人,特别是你这个新上司。”韩平送王江宁回探事社,一路上,王江宁都像掉了一块肉一样捂着胸口。
见韩平不搭腔,他摇摇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来:“这两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我有点担心师父,你看能不能抽几个人去探事社守着,以防万一。”
“放心吧,这事我早有安排,今晚开始我就派两个人全天在探事社守着,都带着枪。”韩平颇有些得意地拍着胸脯说。
次日天刚亮没多久,王江宁便挣扎着起了床。
吕冲元的伤药效果颇好,皮外伤已不怎么疼了,脸上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
他听李老吹还在屋里打着呼噜,便掏出徐思丽送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来,把六发子弹装填好,装进裤兜。有了枪傍身,他底气十足地出了门。
只见门口多了个修鞋的铺子,两个伙计坐在摊后,其中一人对他小声道:“韩探长派我们来的。”
王江宁也点点头,小声道:“辛苦二位,等案子结了我请二位喝酒。”
那人憨厚地笑了笑,便又坐回了摊位后面。
王江宁这回彻底放下心来,蹬上车直奔夫子庙。
到了夫子庙,王江宁招呼那群乞儿们,说要把图画收回来,钱照给。这些小乞丐们平时出去几天不回来也是常事,倒也没人向王江宁问起小黑皮的下落,一听不用干活了,钱还照给,都兴高采烈地把图画交还他来领钱。
王江宁心情忐忑地数了数,还差一张。又等了会儿,见再没人交过来,他只得嘱咐这些乞儿,若是见到缺的那张,让他们务必收好,过两天自己再来收。
做完这些,王江宁正考虑要不要去金陵大学找那块“煤炭”,突然自行车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小乞丐。
“大侦探,我兄弟们说你在找这个?”那小乞丐边说边掏出了一张图。
王江宁大喜过望。图都收了回来,这些孩子们不会有危险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干脆多给了这孩子好几个铜钱。
“这钱不够。”那小乞丐却不肯接钱,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王江宁一愣,只见他得意扬扬道:“我知道有个人,他见过身上画着这图案的人。”
“什么人,在哪里?”王江宁大喜过望,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本已经不抱希望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有结果了。
“煤炭码头的许记船行,有个姓陶的,听说他见过有人身上画着这个图案。”那小乞丐指着那张图画道。
“好!小兄弟,多谢,一个银元,你的了。”王江宁得到重要线索,当下兑现承诺扔给他一个银元。
“都说大侦探你出手大方,果然没骗人,谢啦。”小乞丐笑眯眯地接过银元,转身便跑。
“哎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啊?”王江宁突然回过神来,还没打听这孩子叫什么,万一他这情报有误怎么办?但为时已晚,小乞丐早都消失在人群中了。
王江宁咂了咂嘴,罢了,小黑皮断不会给外人赚这笔钱,这孩子肯定还能找得到。
事不宜迟,正好缓缓去找那块“煤炭”,先去煤炭码头寻到许记船行再说。
南京城大大小小二十三座码头,有一多半都在下关,总称下关码头,而下关码头中最大的一座便是煤炭码头。
这煤炭码头,王江宁是一点都不陌生。他是个孤儿,从小在下关码头吃百家饭长大的,直到七岁才被李老吹领了回去。码头对他来说,是最熟悉的家。只是那煤炭码头如今是江西帮的地盘了,还是小心些为妙。
到了煤炭码头,为防被江西帮的人认出来,王江宁熟练地捡了些散煤把脸弄花,衣服反穿,再把口鼻用白布一裹,便和那些搬运工人没什么差别了。
打听完许记船行的位置,他松了口气,还好,不在江西帮的势力范围内。
许记船行的船老大是个黑瘦的汉子,王江宁叙了礼,便向他打听起来。
“掌舵的,敢问贵号可有个姓陶的?”
“你找陶长根?他早上出船还没回来呢。”船老大相当热情。
又和船老大聊了半天,王江宁算是把门路摸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