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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是个老太太，见有这种大客户还附赠了许多期以前的报纸，反正这种行情天天都在换新内容，老的早没人买了。
赵易直接站在摊边看报纸，卖报纸的老太太还给赵易一个小凳子，赵易走马观花似地翻报纸，长年读书看报写材料积累的经验，阅读速度相当快，转眼之间就看完了，又拿起几本杂志翻看，也是一目十行。
卖报纸的老太太也是无事，冷眼看着赵易看报纸，却看他好似心情烦躁地乱翻，在旁边笑问道：“孩子，炒股票赔了吧？”
赵易一愣，忙笑答道：“不是，我还没买呢，我听说现在行情好，弄了点钱，也想买点。”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信大娘一句话，别买了，现在牛市到头了，有钱干点别的吧。”
赵易心里急转，调整了心思笑问道：“大娘，我可是听说现在正是好时候，有的人本金都已经翻了几倍啊？”
老太太却笑了，答道：“每次牛市快结束的时候散户都是这么说的，我在这里卖八年报纸了，就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赚钱。我家那老头子当年也炒这个玩意，还不是赔光了家产急病死了，否则我也不用在这卖报纸。我守在这里八年，就是想看着那些出千捣鬼的王八蛋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如今，证券公司的老板都已经换了四茬了，走死逃亡没一个有好下场，也算是给我老头子报仇了。”
赵易忙问道：“不会吧，大娘，就是赔钱手里还有股票，以后还有机会上涨啊？怎么能赔光呢？”
老太太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人啊，都是贪得无厌的动物，有了机会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财迷心窍，中了股市老千的圈套。当年我老头子手里有两个钱在低位的时候买了点，也是被套牢，后来有点闲钱就往里扔，挺了五年也翻了二倍，按理说也可以了。
但他上了证券公司的当，当时推出了一个什么加倍融资，现在改名叫杠杆融资了，就是跟借高利贷赌博一样。他借了钱，一次十六倍加注，当天只跌了百分之六七，他就连本上仓了。他跪地求人让证券公司再给一次机会，又四处求人借钱补仓，第二天还是跌，证券公司强行平仓，他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想不开，一着急脑溢血住院，看病的钱都没有，在医院的床上直挺挺地死了。我后来就来这里卖报纸，就想看看这些骗人的王八蛋都长什么样？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就看老天到底长没长眼睛？”
赵易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大娘，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又出现了当年的情况？股市又到到头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摊上的报纸说道：“没到头也快了，现在的人跟当年一样一样地，当年的老花样现在又拿出来骗人了，却还是有人上当。什么融资融券，什么杠杆操作，什么价值为主，题材为王，长线是金，短线是银，那报纸上的标题都没有换过，就是想让你进圈套别跑。这些玩够的老花样却像新鲜物似地在宣传，又害了多少人啊？孩子，听大娘一句话，别炒这个了，有钱还是买房子吧，再赔也有个物在，那股票是什么东西？死了都看不到一眼。”
赵易尴尬地笑笑，说道：“谢谢你，大娘，那我就不炒了，但你天天在这劝人不炒股票，你这报纸还卖不卖了？”
老太太却呵呵了几声说道：“我也是看你出手大方，不跟我这个老太太计较，积个善缘。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卖报纸了，现在人家都去电脑上看信息了，谁还买报纸啊？我也就是靠卖水卖饮料赚点钱。
现在城管管的严，已经赶我好几次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以后也不来看谁再倒霉了。凡赌必有鬼，久赌必输，赌场里的人哪有一个好下场。这个证券公司新换个老板，是一个漂亮的小媳妇，衣着光鲜，开个大车，听说敢二三十倍地放融资，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倾家荡产了，再漂亮也没好下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摊子。
赵易已经无话可问，也帮着收拾东西，然后看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一步一踟地推着车子消失在来去匆匆的人群中。
赵易调过头来把几张可能是天国最后的证券报放在屁股底下，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想着王道一边继续看着对面的证券公司，既然证券公司是老千，为什么这个公司总换人呢？难道在赌场老千也会输？还输得一塌糊涂？
赵易不仅想起了刚看的杂志，“天国的股市是一个连赌场都不如的地方，赌场还有规矩，而股市里的老千不仅仅是下圈套出千，竟然还能直接看别人的底牌。”这种赌怎么能赢呢？
赵易不仅又像老僧入定一般，呆呆地看着证券公司的大门，却发现证券公司的大门比其它公司的大门大了许多，像老虎一样张着血盆大口。
六点多钟，林雪穿着一套米色套裙棕色尖头高跟鞋跟几个经理模样的人说笑着一起出来，也没往四处看，上了自己的奔驰野车的副驾，一个拎包的女助理在另一面上车缓缓地离了停车场，而另几个经理也分别上车鱼贯而出。
赵易这才掏出手机安上电池拨出林雪的电话，林雪接听，赵易先问道：“林老板，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