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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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闫清愕然。

跟着金环来到东宫,东宫外院一片平静,金环也平静下来,放缓了脚步。

一路走到后院,闫清才发现这是太子的书房。

而太子妃陈氏正魔怔似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金环“啊”地一声就哭出来,跑过去扶陈氏:“娘娘快起来,地上凉。”

陈氏见到闫清,微微变了神色。

“我以为你去慈庆宫了,怎么把西郡王找来了?”陈氏问道。

金环不说话,只莽着劲去扶陈氏,而陈氏一个大活人,她怎么也扶不起来。

“我原本还觉得解脱了……只要父皇或者太后来了,我就解脱了。谁知你……”陈氏喃喃道。

闫清挺想去帮把手,可他的身份不允许,见这里乱糟糟的,脚一抬就进了太子的书房。

书房里热气扑面,闫清忍不住咳嗽两声,见太子正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面前是个炭盆。

而炭盆里烧的是件明黄的衣服,闫清看见衣服上的蟒纹。

“你做什么?”

闫清走过去想一脚踢翻炭盆,可脚伸出去又收回来。

这火太大了,他不太敢踢。

“你来了?”太子带着清淡的笑容,转头又拿了件四爪蟒袍扔进炭盆里。

“你想被父皇废了么?!”闫清将太子的手拉住,用力从椅子上扯起来。

太子的脸都被火光熏红了,松快地拍拍手,转身从桌上拿了叠信,信封上全是空白。

“这是我和陈家来往的信。”太子手一挥,将其中几封扔进炭盆里。

“这是和林家密谋杀你和宸王的。”又是几封。

“这是卫家的。”

“西北知州的。”

“辽东知府的。”

……

难怪金环说陈氏快疯了,闫清现在也快要疯了。

此刻的太子就好像一直披着人皮的鬼魅,突然从人皮里冒出来个头,又不将人皮完全脱下。

像人又像鬼,衔接得天衣无缝,又诡异得让人胆寒。

这大概就是世人说的心理扭曲。

“别烧了……”闫清试图拉住太子。

有些灰烬飘出来,落在地毯上,白惨惨一片。

太子烧完了信,又去翻找其他东西:“还有一封密信,密谋秋猎刺杀宸王的,印章都盖好了……”

闫清深吸一口气,拿了桌上的茶壶就往炭盆里扔,见火还没灭,又跑出去在大缸里舀了勺水进来往炭盆里浇,连着跑了几次。

火扑哧一声就灭了。

“发完疯没有?”闫清捏着木勺。

太子转头看炭盆,愣了愣:“灭了?”

“你他妈够了吧,这个时候烧东西,怕别人不知道?”闫清累出一身汗,忍不住爆粗口:“要烧信就烧信,烧蟒袍做什么,每年就做一件,你烧了被父皇知道了怎么办?”

太子满脸颓废,开始在屋子里转圈,转着转着就来到闫清面前:“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吗?说不定现在就有个人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每天都看着我,我现在烧和半夜烧有什么区别,我半夜起身都被人盯着!”

太子说完后安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把我做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想方设法地让我知道,却又迟迟没有给我个决断……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这是闫清第一次见到太子如此疯狂的一面,以往那个满身佛性的人现在正抓着头发坐在了地上,眼眶泛红,眼神冷冽。

“每年我都在等,为什么还不下旨废了我……”他喃喃道。

陈氏走到门外,刚好听见了这些话,倚着门框缓缓蹲下去。

“快点收拾,皇上和南朝王正往东宫来了!”一名内侍一路跑进来,累得汗流浃背。

“李松?”闫清认得这人,这是李公公的干儿子,人称小李公公。

“郡王快些,皇上快到了!”李松又嘱咐了一遍,转身跑走了。

“……”这风风火火的。

陈氏满脸惨白,虽表面上说着想要个解脱,可真到了眼门前,她还是胆怯了。

皇帝和南朝王直接进了东宫,太子妃陈氏赶出去迎接。

“不是烧东西吗,在哪?要不朕把整个皇宫给他,让他一次烧个够?”皇帝满脸怒容。

陈氏亦步亦趋:“父皇息怒。”

“他在哪!”皇帝更怒了。

“在书房……”

皇帝和南朝王踏进太子的书房时,书房依旧热气扑面。

房中的炭盆还在烧着,太子坐在地上,闫清也坐在地上,不过闫清的外袍没有了,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太子,四弟,你们烧什么呐?”南朝王幸灾乐祸问道。

闫清看了眼南朝王,不说话。

皇帝冷哼一声,走到炭盆旁:“把火灭了,给朕看看里面是什么。”

立即有人抬水进来把火灭了,从炭盆里捞出湿漉漉黢黑的衣服。

“好像是西郡王的袍子……”李公公道。

南朝王抢过内侍手中的勾子,往炭盆里翻腾几下,果真没有其他东西了,剩下的全是黑炭。

“去哪了,仔细找,肯定藏起来了!”南朝王愤怒地扔了勾子。

可惜没一个人理他,没有皇帝和李公公发话,谁都不动。

“你们在做什么?”皇帝睥着地上坐着的两人。

“太子说我的衣服是太后做的,我说是秋嬷嬷做的,太子不信,争执了一番后,就把衣服烧了。”闫清答道。

“你说。”皇帝看向太子。

“……是四弟说的这样。”太子要沉闷许多。

“荒谬!”皇帝怒斥:“一个太子,一个郡王,还有没有点体面!”

这还是闫清第一次看见皇帝动怒,真是声声震耳,威严慑人。

皇帝一脚踢了炭盆,指着闫清:“给朕滚回你的郡王府,一个月都别进宫!”

闫清眨眨眼,从地上爬起来。

南朝王偷偷笑了一声,谁知皇帝转头就指向他:“你也是,给朕滚回去!”

“父皇?”南朝王一脸莫名。

皇帝冷眼看着屋里的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南朝王还没反应过来,明明是来抓太子的小辫子,怎么就把火烧到他身上了。

闫清啧啧:“大哥,父皇说你是不省心的东西,你不跟上去解释解释?”

南朝王皮笑肉不笑:“太子和四弟真是兄友弟恭啊,让我感动得很。”

闫清看南朝王的脸色,觉得要不是太子在场,他恐怕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看来南朝王背地里想着夺位,其实还是忌惮着太子吧。

南朝王已经追皇帝去了,闫清收起了嬉皮笑脸,从地上捡起那件烧毁的衣服,直道可惜。

这上面可是有秋嬷嬷的刺绣呢。

陈氏从屋外进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太子,沉默不语。

两个内侍从书案下又拖出一个炭盆,那是太子之前烧的,被闫清浇灭了。

太子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些冷:“你为何帮我?”

闫清不回答,拍了拍衣服的褶皱,有些蹙眉。

就一件单薄的里衣,这样子怎么出宫去?

“你帮了我,以后会有许多麻烦,你不怕父皇对你失望?”太子又道。

“太子妃,可否随意拿件外袍给我?”闫清看向陈氏。

“有的,我马上去拿。”陈氏转身出去。

屋子里没人了,闫清看向太子,见太子依旧直直地盯着他。

闫清叹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呢,折腾来折腾去的,有什么意思?”

太子抿着唇,似乎没得到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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