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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着一袭墨色长袍,逆光立在逼仄的山洞前,那一身深浓的墨色与将亮未亮的天色融为一体,似乎席卷了崖底浸凉的寒气,侵肌刺骨。站在临渊身后的暗卫被他身上强大的威压压迫得险些跪了下去,堪堪稳住身形,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
暗卫心里一惊,越发不敢往山洞里看,方才无意中的一瞥已是让他无比震惊,太子妃与九皇子一起莫名失踪了将近十日,太子殿下丢下了所有政务寻太子妃,如今太子妃却是衣襟散乱地靠在九皇子怀里,他不敢再往下细思。
临祈咽下喉口的腥甜,干净的桃花眼隐在一片阴暗之中,染上了些许晦暗的色泽:“是。”
话一出口,他竟觉得松了口气,仿佛多日来的压抑苦涩在这一刻都消散得彻底,他心里纠结的重负终于落了下来。
他想带她走。
他想要她。
临渊抬手示意暗卫留在山洞外,逆着光走进了山洞,他的每一步仿佛都碾压在临祈的心尖上,他越发抱紧了怀里的沧涴,几乎是想把她融进骨血之中。
终于,在临渊曲身要从他怀里抱走沧涴时,他抱着怀中的人,一个旋身避开了临渊的手。
临渊拂了垂落的广袖,看向临祈,墨色眼眸里是辨不清喜怒的深不可测:“子佑,胡闹也是需要知道分寸的,适可而止,别让为兄亲自动手。”
临祈的目光梭巡在怀中人苍白的脸庞上,他想要她是胡闹?
不,他不是胡闹。
他扣住怀中人的腰身,把她按向自己,沉下所有情绪对上了临渊冰冷无情的眼,郑重地道:“皇兄,我知道我不该生出这样背.德乱.伦的妄念。十年前你出手救了本该被父皇问罪的我,此后更是纡尊降贵地教我治文习武,我尊你敬你,也理当同样敬重皇嫂,谨守本分,不逾越分毫。”他缓慢地垂眸为怀里人捋起一缕散落的鬓发,温柔地凝视着她,“可我爱她。”
临祈话音未落便被临渊外放的气息震得跪倒在地上,却还是固执地不肯松开沧涴,然而在他倒下的瞬间,临渊已经从他怀里卷过了沧涴。
临渊打横抱起沧涴,见她双目紧闭,脸庞上是不正常的苍白,他微蹙起眉心,抬手去探她的脉搏,待看见沧涴嫣红到微肿的唇时,他眼中的神色又沉了沉,声音仿佛融进了夜的凉意:“既然还记得你的本分,那就一辈子都守着,别再靠近她,你就当这是为兄庇护你多年唯一要的报答。记住,她是你的皇嫂,也只会是你的皇嫂。”
言罢,他不再停留,抱着沧涴就要转身离去。
临祈只看得见临渊沉在阴影里的墨色身影,他怀里的沧涴已经全然被他的身形遮住,再看不见半分,仿佛他与她此一别之后再见就真的再无干系,他心里一乱,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涴儿。”
临渊微顿下步伐,没有转身,亦没有立刻开口,山洞中静谧沉寂,无声的紧绷一寸寸蔓延,临祈的呼吸都被沉默勒紧。
倏然,风拂过藤蔓,捎过一阵沉闷的声响,声声鞭打在山洞内的人身上,刺破了沉谧已久的寂静。
临祈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他现在带不走她,可他还想再看看她,然而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他站不起来。少顷,听得临渊冰冷声音道:“涴儿不是你该唤的,你也已经快弱冠了,过些时日,本宫会奏明父皇,为你择一位才貌双全的皇子妃,好好收收心,收起那些不该存在的妄念。”
临渊的身影渐行渐远。临祈凝视着临渊的身影,眼底种种情绪交织翻滚,他突然斯声道:“可我只想要她。”
临渊似乎没打算回答他,连离开的背影都没有半分迟疑。他捏紧了双手,指关节寸寸泛白,他甚至能听得见压抑的断裂声,他强行压抑下所有情绪,质问道:“皇兄,你有问过她的意愿吗?她爱你吗?”
他不信沧涴爱临渊。他便是再迟钝,也能从沧涴眼中读出,她对临渊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谊,因为沧涴根本没有半分遮掩。
临渊低沉平缓的声音消弭在沁凉的风里:“子佑,你还是不明白。不管她爱不爱我,她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临祈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被尽数抽干,疯狂的妒意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半眯起猩红的双眼,就像临渊所说,无论她爱不爱他,她都注定了只能是他的妻子。
他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她。
可他如何甘心?
他在意的人与物早已在十年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他以为往后都不会再有,可沧涴却是一个意外。
为了这个往后余生唯一的一个意外,赌一把又如何?
他突然后悔没早些看清自己,早些带她离开,甚至因为两人的身份躲避纠结了那般久,分明他与临渊之间,除了浅薄的兄弟情谊之外,剩下的仅有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