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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亲手给我冼过澡，换过衣服……”
苏雨喃喃念道，怎么可能，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
这人的样子太诡异了，只要见过一次，自己不可能记不住的！
“你，你到底是谁？”
他颤抖着声音问。
“……连自己的父亲，你居然都不记得了？”
黑色人影叹息着回答：“你胸前和腑下，以及屁股后头一共三块胎记，还在吗？”
“啊，你怎么知道？”
苏雨条件反射说出这句话，才反应过来黑色人影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父亲？我父亲？你说你是我父亲？”
不怪他惊异，实在是“父亲”这个字太久没有出现在苏家人的记忆里了。
也许雨微妈妈还见过自己的丈夫几面，但对苏雨微和苏雨来说，她们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自己父亲是谁，最多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姓柳，但柳什么，就不知道了。
虽然雨微妈妈一直没有离婚，但两孩子入学的资料上父亲一栏都是空白，两人的姓名也都是随母姓，姓苏。
现在居然有个人突然冒出来说是自己的父亲，苏雨先是一怔，接着就是想笑，然后又变得悲从中来。
“父亲？哈哈，我哪有什么父亲？！”
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脸上涕泪纵横，“如果我有父亲，我怎么会在学校里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我被人打、被人骂、被老师羞辱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父亲站出来，站到我身边？现在我杀人了、坐牢了，却突然有个人蹦出来，说是我的父亲，哈哈哈哈……”
“我也没想到，我只是离开几年，你们竟然有这么多委曲……”
黑色人影叹道：“树是从来不愿离开花的，都是花离开了树……”
“难道说，不是你离开我们，还是我们离开了你吗？”
苏雨愤怒地叫道：“从小到大，我连你的面都没见过，姐姐同样也是！你大可不必把自己藏在一个黑色头盔里，反正我从来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没有你的照片，没有你的视频，从小到大没人陪我出去玩，我连做梦都梦不到你，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样子！！！”
这一刻，苏雨完全放开了恐惧，把从小到大憋在肚子里的失望和愤怒全都释放了出来，管他是不是自己父亲，管这里是不是看守所、小黑屋，他现在只想骂个痛快，将面前这个自称自己父亲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你走啊，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父亲！”
苏雨大叫：“我是苏雨，苏雨！我哪有什么父亲！这么高大上的词，我敢奢望吗？”
黑色人影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状若疯狂般叫喊：“我哪有什么父亲，呵呵，我的父亲叫什么？”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
黑色人影挺长时间没有作声，终于长长叹息一声：“那我还是走了吧，你就当我没有来过好了……”
“等，等等！”
苏雨忽然慌了，刚才他骂得是挺痛快，但是眼前这人说……走？
这人走了，自己岂不仍然只剩下一个人，面对这间空荡荡、黑漆漆、臭哄哄的小黑屋？
不，不，不，他死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那个，你……那啥，也不用急着走，我们能不能……多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