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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南东园,乃魏国公徐氏产业。
当年天下第一名将徐达,官至太傅、中山王,东园又称徐中山园。如今,徐达的六世孙徐天赐将此园扩建之后,成为南京“最大而雄爽”的园林。
朱厚照南征时,曾至此园赏景钓鱼,并封其子徐继勋锦衣卫百户之职。
徐天赐年五十二岁,武定王执政之后,他就不再与官员们往来,东园里多是些才子、骚客、文人、道僧之流,这也算是他袭祖训而“避害”的正常行动。
徐继勋却是刚到壮年,他自从挂了锦衣卫百户职之后,却也没有太大的实权,以及太多的抱负,不过他的一位朋友,恰巧身为武将,现在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的周正素周将军,这不能不令他感觉到心动。
众所周知,大明朝对于带兵者的选用,向来都非常严格,甚至不乏以文官来统率士兵,或者用监军的方法来监督、压制武官的举动,极大地限制了武将的发挥。
而锦衣卫更是“无爵无券”者和普通武将的禁区了。
无爵,是指爵位不在伯、侯、公以上的;无券,则是指没有政府颁发的“开国辅运推诚”、“奉天靖难推诚”或者“奉天翊运推诚”、“奉天翊卫推诚”铁券的。
这些爵、券代表着皇家姻亲、权威性、强势力、大影响力等等。
别说只有袭祖爵而封为卫指挥的小小周正素了。
一不是皇亲国戚,二没有良好的家世,三也不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宠臣,他凭什么执掌锦衣卫?
朝廷里对于这条任命也是很有意见的,不过刘贵妃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救驾不为功邪?”
无论是正德皇帝对刘贵妃的宠信态度,还是刘贵妃现在被圣上“默许”干预朝政的现状,都令人不能再度无视下去。况且最重要的是,周正素家世清白,身为武将又非常有能力,为人谦逊有致,在士大夫跟前也小有一些好感。因此,反对的声浪比预想的要小很多。
徐继勋可不想在父亲过世后继承一个投闲置散的“魏国公”,虽然看上去显赫,但对于真正想做些事情的人来说是很无聊的,恰好这位公子虽然养尊处优惯了,品行上也不是那么端正,但还是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于是他找上了周正素。
周指挥使给他提供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
他语焉不详的“其”,当然是指大明武定王、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朱九郎阁下,而不是朱厚照、刘贵妃或者王丞相。
现在,又有银子,又能广交朋友的徐小公爷,怎么会不知道武定王喜欢什么呢?他要造船,他要舰队!
于是,徐继勋调动大笔的银子和人力,开始查找郑和以来的官方或民间的造船方法,并加以整理。
他还捐出自己家的5000斤铜,用于在六朝太初宫附近建设的“华夏广场”郑和塑像小模型的铸造。
他还想把自己从父亲那里获得的与城西“凤凰台”接壤的高级私家花园“魏公西园”赠送给武定王,只是武定王忙于朝政,还没有时间察看他送来的礼单。
武定王府在南京政变中完全毁坏,业已荒废。王府现在暂落在皇宫西面外的旧布营,原是一落魄官员的宅院,整修之后只有30间房,格局显得非常狭小。
这个地点是希达爵士亲自选定的,原因是便于防御。
而且这位*刚复原的公爵阁下的心腹深深地了解他的主人,塞拉弗绝对是一个不会贪图享受的人,如果有人看到他在金壁辉煌的大厅中,穿着华丽而正式的服装,带着一个或多个盛装美女,使用大量奢侈的金器和香料,用绅士的口吻侃侃而谈宫廷礼仪的时候,那么他一定有着再明确不过的目的。
也许,这个目的会让他多收入100-200万金佛罗林(希达现在已经不敢用几千或几万的数字来形容公爵阁下赚钱的本事了);或者,会让他的领地增加一二十万英亩,或者弄来一支装载着1000门大炮的舰队,外加一打金发碧眼的宫廷仕女……
不管怎么说,在“进献”的消息被希达爵士知道之后,他对于徐小公爷的恭顺还是持赞许态度的,对于“魏公西园”的环境和格局在私下考察过一番后也非常的满意,不过,他虽然把这种馈赠的行为看成*的官员间正常的交往,但也不敢轻易替他的主人,也就是公爵阁下来拿定主意。
不过正常的反馈总是会有的,在看到徐天赐因为寻找宝船船匠以及图纸的事情忙碌时,希达立刻申请卡奥舰队中的研究员们前来帮忙。
他听说卡奥船长和他的大副瓦尔塞玛上尉都已经不在南京港。
甚至乔治船长、斯科特船长也不在了。
当初,他们率船队从松江将路迎、朱浩元的万余人马拉到南京之后,发觉当地的局势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他们于是按兵部的命令,屯驻在牛首山大营,等候上直卫都督指挥使成奉回京授予新的指令。
此后,朱厚照重返南京,任命路迎为兵部尚书,朱浩元调升为浙江都司指挥同知。
卡奥船长的三艘船又一次秘密出发了,他们的去向连大明国的高级特务机关锦衣卫也不是很清楚。
希达爵士虽然很好奇,但他知道没有公爵府军令或公爵本人的手令,任何调动或军事行动都是违法的,他也不相信卡奥船长会违背塞拉弗公爵阁下的命令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被公爵阁下亲自下达了秘密的行动指令。
在战争中指挥失当,引起一艘战舰误伤沉没,以及多人死伤的法斯宾德上尉被革职降级,在公**队里这已经是非常轻的罪名,不用挨鞭子,不用被流放和绞死,只是他不能再呆在海军部队里,也不再是受人尊敬的上尉。
事实上,当报告递交给塞拉弗公爵阁下的手上以后,这位令人畏惧的最高领袖只是微微一瞥,就在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他还对那位来自海军的官员说道:“好好关他几个月,让他读点书,至少会背海军的战术操典。”
这条让人纳闷的命令在两个月后得到了解释,塞拉弗公爵阁下签署新的命令,将这位降职到少尉的军官调入到坎恩的手下,以后,他将成为海军陆战队的新成员也许,他还会弄到船长的位置,只是军种不同。
感恩戴德的箍桶匠先生因此在自己的禁闭室里跪着祷告谢恩,并且流了一整天的眼泪。
东园一隅的小湖,非常雅致,数十顷湖面与长江边上的白鹭洲环境相似,丛苇碧翠,摇曳生动,白鹳青鹭,悠然往飞,亭阁小桥边红鲤欢跳,树荫下蛙鸣阵阵,微风清凉,十分惬意。
此时正有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石桌之旁。
一个相貌很老、有着一把疏散白胡子的家伙,正凝神皱眉,听着旁边那个男人的说话。
“克洛德研究员说,船体的构造像鱼一样,才能够在水中稳定而快速地游动,这应该是船只的必要准则。”翻译者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翻译,而是公国研究院专门培训的军事翻译,隶属于总参谋部,“这是非常机密的资料,希望龚先生不要把这套图纸引用在别的地方。”
白胡子的老汉两只手正握着一张图纸,爱如珍宝般死死地看着;他的两只又厚又糙,手指短粗,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如果你看到他的手掌会更加惊奇,它们已经被老茧铺满,像两只笨拙小熊掌,没有什么指纹,只有污垢与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