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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当朝太后,只要这个罪名被坐实了,就可以把萧樾打得翻不了身。
小皇帝和晟王这对叔侄之间一直不对付,大家有目共睹,这种情况下,萧昀会抓住机会借题发挥,这再正常不过了。
殿内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只有萧樾依旧表情如常,他盯着萧昀擎在手里的凤钗,不慌不忙道:“本王的确是比这些侍卫更早一步进来的,但本王进来的时候皇嫂就已经罹难,这只凤钗当时是落在血泊里的,本王只是捡起来查看……”
他说着,亮出自己一直收在袖子底下的右手来。
袖口上沾了一点血水,但是晕开的形状,并非血水喷溅所致,他手掌上也沾了一点血,再就是拇指食指和中指上也有明显的血迹。
这种程度的沾染,确实不是抓握凤钗刺人能造成的,反而如他所说,更应该是拾捡那发钗的时候沾上的。
萧樾道:“皇嫂身死一事,与本王无关,刑部的人不是已经到了么,陛下若是信不过本王,大可以让他们搜查其它的佐证,本王先到一步,所以看过了,皇嫂胸前一共被刺了三个伤口,其中有一个还戳中了大血管,那么作为凶器的发簪拔出来的时候凶手再如何谨慎,因为离得近,他身上也应该会渐到血滴的,而本王这手上身上明显都是在地上和凶器上沾到的,如若陛下要怀疑本王是凶手的话,那总不能是本王杀人之后特意离开换了身衣裳之后特意赶回来凶案现场来欲盖弥彰吧?”
他身上的朝服就是早上进宫时候穿的那一身。
当然,如果他真的有心,提前做一套一模一样的偷偷命人带进宫来等着杀人之后替换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也诚如他所言,他如果在无人之情的情况下杀了人,并且还有时间从容的找地方换了身衣裳,那就肯定干脆直接走了,何必又跑回现场来等着被人堵,进而还要惹上嫌疑。
萧昀只是表情冰冷的与他对视,目光一瞬不瞬的只是挥了挥手:“去查。”
“是!”刑部尚书和侍郎都达到了今天入宫赴宴的品阶,之前情急之下侍卫只是去刑部衙门找的人,所以来的只是两个从五品的主事带着仵作、师爷还有其他帮手。
“是……”这些人平时都不够资格面圣的,又摊上这样的大事,个个都如临大敌。
“是!”两个主事逼供逼供的躬身行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规避着不要碰坏了殿中物品,开始四下查验。
武昙根本就不信萧昀会看不出来这件事与萧樾无关,可现在他敌意满满,显然是故意针对萧樾的。
萧樾一直很冷静,武昙却忍不了了,往前一步走到萧樾身边,拧眉道:“陛下,恕臣妇逾矩问一句,您这样劈头盖脸的质问我家王爷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陛下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是太后娘娘的寝宫,日常服侍的宫人内侍加起来有上百,他们之中哪怕是只有一两个在近前服侍娘娘的,那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可能遇害了也没有任何人帮衬和察觉的。这宫里的人都去了哪里?难道都是为了给杀人凶手提供方便而刻意避开的吗?否则何至于皇嫂遇害,这满宫里却连一个目睹了凶手的证人都没有?”
萧昀是后面才过来的,他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武昙那一批和姜太后带过来的……一共两拨人,再加上他骤闻噩耗,本来注意力就不在这些琐事上,进来又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锦竹……
所以他并不是故意的避而不提,是真的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寿康宫里的宫人居然都不在。
武昙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问,当真是把他问住了。
他眉心隐约一跳,目光飞快的四下一扫,果然没看见别的熟面孔,眼中锋芒瞬间更加锐利起来,沉声问锦竹:“这宫里的人都去哪儿了?这怎么回事?”
“这……”锦竹跪在地上一直没动,这时候目光闪烁着咬了下嘴唇,然后才低声的道:“人……都是被太后娘娘遣出去的,之前娘娘说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诞,宫里忙得很,就让奴婢带着宫里的宫人全部去宴会那边帮忙布置了。”
“什么?”萧昀闻言,登时气得失声笑了出来,“一宫的人,全都去帮忙布置宴会了?”
这寿宴也不是一两天之内临时筹备的,一切礼部和鸿胪寺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宴会那边自然有专人布置准备,哪里是需要从姜太后这里抽调人手去帮忙的,就算真的需要,她堂堂一个太后,会把身边的人都清空了,一个不留?
更何况,这是给周太后准备寿宴。
萧昀比其他人都心里有数,姜太后对周太后意见大的很,尤其是针对这次寿宴的,怨言很重,她会殷勤到派人去帮忙准备?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一句笑话!
锦竹已经吓得开始冒冷汗了,完全不敢再抬眸去看他,只就揪着手指低头跪在那,颤抖着声音焦急的解释:“是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也忤逆不得。奴婢……也实在是觉得这样不妥当,所以把宫人们带过去交给寿宴那边的管事安排之后就赶着跑回来了,原就是不放心太后娘娘身边无人服侍会不方便,可谁曾想……谁曾想娘娘她却……却……”
这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就有意思了。
旁人倒是都还耐得住性子,偏那梁晋是个不怕事的,当即咂咂嘴沉吟起来:“这事儿有意思了,照你的话说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口谕将你们都打发离开了,然后她把自己一个人单独留在这寿康宫里就出了事?”
长乐公主是住在这里的,可是今天这样热闹的场合,小姑娘哪里呆得住,一大早就被乳母和贴身婢女带出去玩了。
至于她身边剩下的人,也无一例外,都被姜太后以帮忙的名义的打发出去了。
这整件事看上去疑点重重,很诡异。
姜太后走上前去问锦竹:“姜氏打发你们出去的时候具体都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把身边的人都支开,是要单独见什么人吗?”
姜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把身边的人都支走,绝对是要私底下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周太后之所以判断她是要约见什么人……
这是因为她如果只是想关起门来单独干点什么事的话,大可以把宫人都赶处寝殿,自己关在寝殿里做就可以了,没必要把人都赶出了寿康宫,还远远地打发去了宴会那边。
这样一来——
她私底下偷偷约见的那个人就有极大地可能就是凶手了。
“这……”锦竹的冷汗止都止不住,惶惶道:“娘娘什么也没说,奴婢也不知道……”
武昙这时候已经想到了青瓷提起的那张神秘纸条了,姜太后不会是自主那么做的,问题应该就是出在那张纸条上,有人写了纸条给她,让她打发掉身边的人……
她照做了,然后等身边没了人的时候就被写纸条的人堂而皇之的进了她的寝宫还把她个杀了。
那个给她纸条的人肯定不会直接说我要来杀你,所以请你清理掉身边的人,应该是用了别的理由引诱她,并且正好打动了她,让她照做了。
要知道,姜太后也是一个在后宫里混迹多年的女人,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丝毫城府和戒心也没有的,能凭一张纸条就能说服她屏退左右的人,一定是她十分亲近,不,至少是可以完全彻底信任的人,就因为她对那人毫不设防,才会这么大意的一个人留在了寿康宫等他。
那么——
这个人会是谁?
纸条的事,武昙虽然知道,却不能提,只是不断的在脑中暗暗思索,她不着急,因为姜太后之死是一件足以殃及寿康宫所有宫人的事,就算她不说,在萧昀的追问和逼迫下锦竹也会把知道的所有都讲出来,武昙甚至还隐隐有种感觉——
没准那纸条还是布下的一步棋呢,这盆脏水原来极有可能是准备往她头上泼的。
只可惜现在,萧樾误打误撞的闯入将这盘棋打乱了,这张纸条后面不知道还能不能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