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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 对于钟凌来说,他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经历了一场剧变。还没有前后脚的, 连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培育了十八年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瞬间分崩离析, 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别人怎么看同性恋。
人生苦短,浩浩荡荡的感觉青春永在。可真的一马虎起来, 等到再回首,连出门和人谈恋爱的勇气都被时光磨平了。
钟凌带着一股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心境, 秉着自己那一点点的倔劲儿, 一咬牙, 也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 手脚还在发软;也顾不得前一秒还在和魏衍唇角厮磨。他右手一抵,一个算得上是麻利的翻身, 就把魏衍按在床头,亲了上去。
他手掌按在木质的床架上, 手腕边上就是魏衍,他此刻的感觉大概就是一个攻城的将军,心里大喊着谁能挡我!谁管你是妖主还是苍君还是什么两万多岁的超级黄昏恋,这在钟凌如今的气势之下, 都化成了一腔春水,旖旎缠绵。
魏衍被他这么一推,半就着他往后一靠——病人为大, 更何况这病人识大体, 一醒过来就把他憋了好几天的事情抢着做了。省心省力, 唯一有点不好就是位置反了。但想到他刚醒过来,不宜大动,便忍忍算了。
他任着钟凌这个新手半伸着舌尖,在他唇上依葫芦画瓢的画了一圈,又依着他战战兢兢的和自己牙齿打碰,撞得粗气连喘。这病人有个问题,就是亲人的时候手脚不甚利落,想放在那儿自己都不知道。
一会儿撑在床板上;一会儿好像觉得这亏了,又往魏衍身上摸了两把;一会儿好像又觉得摸的不是地方,但更厉害的又不敢去摸。
魏衍被他这一套摸的浑身发热,也顾不得什么病人不病人的了。左手搂着钟凌一个翻身,自己到了上面。
钟凌此刻的感觉就是——攻城不成反被擒。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奋起反抗了之后原路撤回,另一条是就这么从了。钟凌在心里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没什么好回去的了,这条路上没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他。
原本抱着攻城的心,结果到了这里被守城的给抓个正着,反被将了一军。
那也随便了,钟凌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随便了。魏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随便了。
但魏衍还是有数,心里知道现在钟凌是个人类之身,病了一场还没好透,要是再来点刺激,怕是要在床上再呆个几天,自己不是好没趣?
尝够了滋味,魏衍微微抬头,这才说了一句:“现在喝酒了吗?”
“没有……”钟凌轻轻摇了下头,嘴唇抿紧,一侧的虎牙咬着下唇,从眼眶到鼻子再到嘴唇和耳朵,都红的像颗番茄。他皮肤白,就更显得这颜/色/诱人/可/口。
魏衍生怕自己在这个位置,再一会儿真的要忍不住。便翻了个身,躺在钟凌一旁,有些无奈的笑道:“谁知道你竟然因为这个辗转反侧了这么久?”他说的自然是钟凌竟然因为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儿,自己纠结了这么久。唐萧和他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到底是什么给了钟凌自己喜欢的是女人的错觉?
在学校里,除了钟凌,别说是女的了,他连男的都很少说几句话,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他身边.结果这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心思活络的八匹马都追不上。想到这里,魏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钟凌也觉得自己有些头疼,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需要据理力争一下:“你又没我和说。”
这可以算是十分耍赖了。魏衍无奈的笑了一下,确实,他在这边说钟凌头头是道,然而反观自己,还不是搞不清钟凌会不会抵触自己,两个人其实连担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钟凌突然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魏衍:“阿衍,我喜欢你。”
魏衍愣了一下,随即,他一把按住钟凌的后脑,亲了上去,唇齿交缠之间,他说了一句:“嗯,我也是。”
其实只要一句,什么愁啊苦啊无奈啊全都烟消云散了。就一句,我喜欢你。
*
丘市的一处独栋小楼里,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不知道是谁家请了个梨园角儿来,就在客厅里,同样的曲子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到嗓子都劈了,也没停下。
客厅里中年男人挥了挥手,示意眼前的角儿停下。他喜欢看这种桥段,黄鹂啼血一样,唱到最后声儿都出不来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却停也不敢停。
把一个人最珍视的东西毁掉,看着那人痛苦辗转挣扎的模样是他最喜欢的玩法,很久之前就是。一直到了现在,这个习惯都改不太掉。
中年男子就是之前和钟凌搭话的人,他背后的博古架上放了几幅画卷,整个房间的布置古色古香,既有厚重感,也添了几分清逸。
窗外有人敲门,一个脸色发紫的青年人敲了敲门,又在附近转了几圈,脚下不安的拨弄着碎石头,偶尔抬头看两眼楼上。
中年男子给他开了门,又亲自把那年轻戏子送出门去,自己这才回头和青年人说话。
“我看了你们的打斗过程,很遗憾。”中年男子说道。
面色发紫的青年人是合窳所化。他最后挣扎着遁入了阴影当中才跑掉,没像他的“战友”一样被穿成串儿。
中年男子这么一说,合窳似乎又想到了自己身后那几只妖怪被冰锥穿透的模样,不由得脸色更沉。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你们很失望,不是号称上古凶兽吗?苍龙也就算了,为何连一群小妖怪都打不过?只顾着逞口舌之快,被人家在后面下了阵图都不知道。”
他说的都对,但妖怪又不是个个都讲理,合窳原本就连惊带吓,如今又被一个区区人类教育,心里不快,便说道:“既然你计谋这么多,你怎的不去亲自动手?”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妖怪。自以为是!”
合窳反驳了一句:“我最讨厌的也是人类,自以为是。”
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怎么的,合窳反而觉得他这一眼看来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但自己毕竟是妖怪,岂能惧怕人类,便强打精神坐在椅子上,一幅无所谓的模样。
中年男子也不理他。而是走到博古架上,从上面摸出个白玉瓶子,往地上撒了两下,又低语了几声,这才转身走到合窳身旁,冲他笑了一下:“你见到故人了?”
合窳被他这阴晴不定的表情给惊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知道他说的是魏衍和钟凌,便点了点头:“苍君是故人,那个不知道。感觉气味是他,灵力也是他,但偏生又觉得哪里不对。你说要真是灵冲,他能由着我们这番天翻地覆吗?早就把我们拎着尾巴揍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