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声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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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娴至今都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憋气,刚分手那会儿,她特别想揪住他的耳朵问问他几个意思,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连个理由都懒得给她找,干干净净一句,“我们……分手吧!”

但没有爱情还有革命友谊,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看似冷漠,其实并不寡情,她要是死皮赖脸地挽留,他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会心软。

因为知道,所以她从不开口说让他留下来。

他要是想留,自然会留,强留的,不会长久。

后来觉得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是他告诉她的,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结局,无疾而终的人和事,太多了,不必每个都去纠结,那样活着会很累。

人要往前看,偶尔回头看一看走过的路感慨一下就得了,但总是盯着过去,不是明智的选择。

林景娴这混蛋一般的脑神经最强大之处就是很少去纠结什么,此路不通换条路,这个人不行,换一个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帅哥遍地跑不是,又温柔又疼人的小哥哥多了去了,她何必吊死在江衍修这棵歪脖子树上。这歪脖子树还如此不牢靠。

分手后她在他公司还有四个月的合约期,她做满了才离职的,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多狼狈,她害怕自己一走就忍不住跑得远远的,那样显得太逊了,她是个混账的人,但心被刺伤了,也还是会痛的。一方面一直在等……时间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东西,只要你等得够久,就能等来你想要的答案。

但她等不了更久了。

分手后第二个月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大概是买彩票中奖的那种小概率事件,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个神奇的人,所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事情,她总是能够坦然接受的。

打掉,或者告诉他再打掉,也许她应该考虑的是这两个选项。

但她毕竟不是个正常思维的人。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确认自己怀孕了,花了两天的时间去思考,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去等待,然后花了两分钟,买了去伊斯坦布尔的票,临走的时候她谁也没告诉,去机场的时候,她穿一件宽大的外套,肚子只是微微的隆起,候机的时候,办行李托运排队,维场工作人员主动提出让她先办,并跟前面的人解释说这是一个孕妇。

林景娴看了看自己并不太明显的肚子,又看了看那位看起来尚算年轻的工作人员,心想江衍修就是个猪。

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了四个月都没发现。

她对小哥笑了笑,问人家要电话号,小哥吓得赶紧表示:抱歉,我正在工作。

温柔又体贴的小哥哥那么多,但没有一个是她的。

月份其实已经不小了,大概是她瘦,林御凡还是胚胎的时候就不是很茁壮,所以看起来不是特别明显。

她去伊斯坦布尔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房子和保姆,但保姆很快就被她辞退了,因为懒惰和观念不合,后来找保姆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找到塞卡完全是个意外,她主动找上门的,说是听说她在招保姆,所以想来试一试。

在那之前,林景娴招了四个保姆了,一个比一个不尽人意,她原本对塞卡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但后来发现这是个美妙的缘分。

塞卡是个勤劳能干又内心火热善良的大婶,她有时候像妈妈,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的一切。

如果没有塞卡,林景娴可能没办法在那里安稳地待那么久。

翻来覆去到半夜,林景娴决定大开杀戒,发泄!

她先去骚扰了自己的律师,又去骚扰了赵小姐,最后花了半个小时措辞编辑,然后在微博发了一篇抑扬顿挫声泪俱下的控诉书。

直指周琦借她怀孕抄袭她未完成作品之事。

这件事,她要彻底解决。

“七年前我失恋了,我最爱的人一夕之间绝情地说了分手,我不知道原因,但我选择了尊重他的选择。分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一直有好好做保护措施,但大概有时候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万无一失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选择打掉孩子,这样对一份已经逝去的爱情的来说,是最大的尊重。但我思考了很久,感觉自己思考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最终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余情未了,但那不是全部,我自私地渴望一个生命因为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我会给它全世界最纯粹最热烈的爱,我会保护它一生,为它献上我的一切热忱。连同它父亲的那一份。我渴望它。所以我选择生下孩子,完全是我个人的选择和意愿,我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压力。我知道什么事是对的,但最该死的我不愿走那一条容易的正确的坦途,我天生是个冒险分子我得承认。但无论我的感情状况如何,无论我是个什么样的不堪的坏人,我那时候都是一个孕妇,我得知我的作品一丝未改被人拿来借用续写并且公然发表的那天,我刚刚在异国街头遭受过抢劫,惊吓使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我被强制安排进医院,我身边的人生怕我出一点事而痛哭出声,而我的编辑我的合作伙伴亦是我的挚友——赵小姐远在国内为我奔走,希望对方能有一丝丝的良知停止对一个心力憔悴的孕妇的伤害,但赵小姐得到的除了拒绝还有嘲讽。那一年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文圈还是个小众的圈子,我所在恐怖悬疑圈子更是少数人的心头好,我无能为力,赵小姐也无力阻止,她声嘶力竭地呐喊,但无人在意。我咨询了律师,律师希望我能回国和他面谈,并且直言我没有有效证据根本没办法打赢官司,即便赢了,来回折腾扯皮的消耗,不是我一个孕妇能承担得起的,我心痛到滴血,但我无能为力,我甚至还不被允许出院。这一笔账,我一直为他记着,所有知情人都劝我,不过是一份才写了几万字的废稿,就当是扶贫了。我也曾软弱地想算了吧,我根本没有余力去应付。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从小到大,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能写上别人的名字。所以,请不周天先生准备好,我们法庭见。”

江衍修看到这份声明的时候,在小区停车场,黑洞洞的夜,安静得泛冷的灯光,他在那寡淡的空气里,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

痛到胸口发冷发窒,整个人好像被扔进冰窖里冻过又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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