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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冬日很是有些凉, 司羽现在肚子也大了, 穆君明很少让她去接送孩子,可是司羽又实在闲不住,而且胎儿越大晚上她睡得越不好,没有办法, 她也只有早早起了,当是散步一样跟着穆君明一起送平平、安安上学。
四个人溜溜达达的, 除了穆君明,其他三个都裹得跟个球一样,不过他们四人一起前进的画面倒是很和谐, 说说笑笑的样子,更是叫人羡慕不已。
“他们幼儿园有点困难。”穆君明边走边说。
司羽他也优哉游哉地问道:“什么困难?钱上的吗?”
穆君明摇了摇头, 说:“钱上面也有困难,但是这还不是主要方面,主要是电路上,他们学校经常停电,小孩子冬天太冷了,学校花钱给加了一套电热装置, 可是他们学校电路太旧了。”
司羽寻思一下, 问道:“我叫装修队给帮忙重新整理一下电路。”
“我也是这么想,到时候就少收些钱,里面几个老师都挺好。”
司羽也是这么想, 尤其是他们的校长, 为人十分正直, 而且非常有素养,身为一名教师,她绝对称职,可是有时候人也得稍微自私一些,至少如果是司羽,她做不到这个校长这样。
她会要求所有学生付钱,没钱的确实可以给几个名额免费,但绝不能多到一半这样的地步,否则因为她心软,很多人不收学费,就比如现在,学校要修电路,她却拿不出钱,这又算什么呢?其实这也是伤害到了那些交钱的孩子们的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这句话有些极端,可是很多时候自私一点,才能有资本更加无私。
“等下见到校长我跟她说说吧,不过要修他们整个学校的电路,肯定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所以我估计到时候平平、安安他们得先放假几天。”
穆君明点点头,说:“这倒是没问题,老店我已经交给邹鸣昊和李红军了,新店的人手我抽调老店的几个领头过去,现在他们已经在培训新人了,应该也不成问题。以后店里的事情,我会尽量少插手。”
“不过咱们这么开,会不会哪天突然拆迁,到时候你不会亏吧?”
“不会,我原本就生活在这一块,这边的拆迁是□□年开始的,我那时候虽然还很小,可是依稀记得我长大了一点,这片才开始发展,我们现在还有至少六年的时间。”
“新店开起来,发展得差不多,你是不是就准备买地建酒店了?”
“我确实这么准备,不过我准备结交一下郑子轩,就是男主角,以后贷款问题肯定少不了和银行合作,原文中他的工作就是负责银行的贷款业务,你觉得呢?”
司羽想了想郑子轩的性格,觉得不合适:“我不信任他,原文你大概记不清了,可他是抛弃了贾薇薇和杨箐箐在一起的,我不相信他的人品,但是张国权你认识吗?”
“张国权?那天来我们饭店摆酒席的新郎?”
“对,他在另一个银行工作,原文中对他的描述非常少,是男主角的发小,可是我觉得他其实是可信的,至少对父母、家庭他很负责,虽然看着有点二百五,也怕媳妇儿怕得要命,但是相比郑子轩,我倒是宁可选择相信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若是不知道的,会觉得他俩这谈话内容极其诡异,然而司羽和穆君明却非常清楚,他们俩其实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他们来自二十一世纪,说话交流没有任何障碍,对于之后的各种拆迁、发展、城市未来,他们都有一些了解,也正是因此他们俩才会越来越亲近,因为他们彼此了解,有共同语言。
“我知道了,我回头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张国权。”
穆君明很尊重司羽的意见,而且他内心其实也不是很相信郑子轩,只是想先结交看看,如果这人不值得信任,那么穆君明也不会跟他多接触。
这话说起来有些势利,然而人活于世,只要能保持最基本的善良,势利一点、自私一点,穆君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的想法和司羽的想法不谋而合。
溜溜达达地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平平、安安也手牵着手,他俩说的则和父母聊的相去甚远,他俩基本都在说画画的事情。
“棕色的水彩笔没有水了,哥哥,你下次要少用一点。”
“我知道了,你也要少用点红色的,那个笔尖都被你按坏了,以后画画,你要少使点劲。”
“可是红色那支笔不使劲就画不出水。”
“那也不能太使劲,不然咱们的水彩笔就不够用了,咱们还要参加比赛呢。”
“哦哦,哥哥说得对。哥哥你想画什么?”
“我也不知道,得好好想一想才行,这次我一定要叫爹和娘猜出来我画得是什么。”
安安晃着小手,笑眯眯说:“我也要。”
两个小孩的声音清脆好听,仿佛银铃,一声声抚慰着司羽和穆君明的心,正在说着话的夫妻俩不约而同不言语了,他们听着两个小孩的交流,忍俊不禁。
听到安安说“我也要”时,司羽有种无奈的绝望感,她对两个孩子的美术天赋很是怀疑。看向穆君明,随后她就收到穆君明差不多的视线,两人一起摇摇头,心道这俩孩子什么时候能赶快放弃他们的画画大业?
幼儿园里,老校长等在校门口,她苍苍的白发在寒风中被吹乱,即便如此,她依旧和蔼地笑着,和每个家长以及进去的孩子打招呼,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而且对所有孩子也是,无论孩子大小,她都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司羽还知道一点,那就是她从来不会因为孩子年龄,而判断他们的对和错,她不会对让大班的同学让着小班的,对她来说,小班的孩子需要教育和引导,但并不是说谁犯了错,谁年龄小就可以不受惩罚。
对于这一点司羽很是赞赏,她喜欢这种公正,也喜欢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
“司羽啊,怎么现在还出来呢,天这么冷。”老校长关心地对司羽说。
司羽却是笑笑,把两个孩子交给了她:“没事儿,我在家闲得无聊。对了,君明给我说你们学校的电路有问题,你能领我看看情况吗,我有个小装修公司,这你知道,里面的管道工,电路工都非常出色,我瞅瞅情况,叫他们过来给你们修理一下。”
老校长面上稍露窘迫,随后释然一笑,说:“好。”
把迎接孩子的工作交给自己孙女婉儿,老校长带着司羽进了幼儿园,随后司羽心里便满是酸楚,因为老校长和她的孙女竟然就住在学校,而且是极其小的一个房间,她们为了省钱给孩子们用,甚至吃的喝的都是最差的。
本来还想说要点修电路的成本就好的司羽,这下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她算了算装修队现在的进程,对老校长说:“这样吧,我们装修队正好处在两个工程相接的时候,新的工程还没设计完成,我明天就叫工人过来,从明天起孩子们放假一周,我争取让他们一周之内完工。”
老校长却犹豫了一下,说:“那钱的事情……我能先欠着你们一段日子吗?”
“钱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了,你告诉我哪些孩子没交学费就好。”司羽虽然不准备问老校长要钱,可也不准备自己出这个钱,不过为了两个孩子考虑,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否则有些孩子的家长肯定会在中间撺掇他们的孩子欺负平平、安安。
想到这里,司羽觉得等她真的生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得练起来,他们俩的性格非常温和,如果被人欺负了,两人大抵也只会哭,司羽可不想他们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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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被送去了学校,穆君明去旧的饭店溜一圈,再去新的饭店准备东西,下个月开业,司羽则又成了最无聊的一个。
想着要出生的孩子,司羽心里有点美滋滋的,她前段日子跟王大嫂学了钩针技巧,所以准备回家给未出生的小宝宝勾个帽子,再勾一副手套。
快到家门口了,司羽碰到了穆君耀和张翠花,而他们正在交谈的对象正是隔壁四合院的主人冯家强。
“我听箐箐说你还有房子?多少钱一个月?”说话的是傲慢的瘦高个穆君耀,不过他的傲慢这会儿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听得出,他已经竭力压制自己的语气了。
冯家强今年七十了,也是个可怜人,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战争都快赢了的时候死了,一个女儿二十岁的时候怀了孕,可是谁都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于是受不了流言蜚语的她生下孩子,就喝了农药,当晚就死了。
冯家老爷子辛辛苦苦把孙子拉扯大,结果孙子非要出国,这会儿干脆移民过去了,剩下冯家强一个人守着四合院过到了现在。
以前的冯家强还坚持着不出租房子,不过这两年终于还是觉得孤单了,偶尔租出去一两个套间,如此一来,院子里也能热闹一些。
“原来是你们俩,我套间还有三套,东厢两套,西厢一套,可我不租给你们。”冯老爷子指着穆君耀说。
“噗。”司羽在后面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冯老爷子人挺好,就是自尊心极其强,穆君耀平时眼高于顶,傲慢得跟只公鸡一样,哪儿会把一个古稀老头放在眼里,这会儿他求着人家了,可人家古稀老头却不乐意了。
“大爷,干嘛在路口站着,有事儿去家里说呗,外面这么冷。”司羽其实也没见过冯老爷子几次,不过每次见他,他都挺安静,从来不会八卦瞎扯,所以司羽对他印象还不错,见面总会打个招呼。
当然,他俩关系也只能说“还算不错”,司羽管不到人家把房子租给谁上面去,所以杨箐箐住到他家,司羽也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这点自知之明,司羽还是有的。
不过冯老爷子却有点过意不去,有点尴尬地说:“司羽啊,我那房子不是租给杨箐箐的,是程建军来找的,我不知道他对象就是杨箐箐,要知道他俩是一对,我定然不会租给她的,唉,我知道她干过好多对不起你的事儿。”
好看的眉眼弯起,司羽轻轻一笑,回答:“大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事儿,都是街坊邻里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以后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冯老爷子还是有点愧疚,可也不好再说,只能点点头说:“我孙儿给我寄了美国的东西,你回头叫平平安安过来尝个鲜。”
“好嘞,那谢谢你了,大爷。”说罢,司羽越过穆君耀和张翠花就准备回家。
然而向来高傲惯了的穆君耀被司羽这样无视很是不爽,擦肩而过的刹那,穆君耀嘲讽一般说:“心机女,最毒莫过你这种女人。”
停下脚步,司羽微微一笑;“怎么?心里不平衡?房子是我的了,钱我也拿到了,穆君明还开了个生意超级好的饭店,你不如我们生活得好,所以嫉妒了?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嫉妒着吧,我们会生活得越来越好,至于你们,要是愿意,就永远生活在嫉妒中吧。”
“我嫉妒你?笑话,我家也买了房子,只是现在在装修而已,我哪里嫉妒你了?”
司羽不在意一般说:“哦,买房子了,祝贺你。”
她的不在意让穆君耀更加受伤,这辈子只有他看不起别人,到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看不起了?
“我不打孕妇,你快点给我滚。”穆君耀瞪着司羽,发狠说。
“好的,我滚了,你们夫妻俩继续找房子啊。”说罢,司羽悠悠然回了四合院。
司羽的平静和淡定让穆君耀浑身不爽,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被人带着迷上了赌丨博,从九月到现在十二月,一共才三个来月时间,他已经输掉了家里几乎所有家产,剩下两千还是张翠花偷偷留起来的,要不是张翠花,他们一家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为了这件事,张翠花跟他吵了不知道多少回,然而赌都已经赌完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把钱都还了,而张翠花瞅着家里的两千块,愁得要命,而且她这天是故意没跟司羽呛声,穆君耀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拽了穆君耀好几次,希望他能闭嘴,然而穆君耀完全没懂张翠花的意思,硬是和司羽呛上了,而且最后还没呛赢人家,这真是叫张翠花郁闷。
司羽回了四合院,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甩了穆君耀一巴掌:“你怎么那么能?很厉害是吧?很厉害你自己滚出去,别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好事儿不学,四万多块钱,转眼就被你给败了个干净,你他X的算个屁?以前我当你捧着个金饭碗是多么厉害的人,现在好了,我发现了,你是挺厉害的,尤其花钱特别厉害。你滚犊子,要多远给我死多远!”
穆君耀输了将近四万块,哪儿有脸跟张翠花作对,他不得不低下了头,个子高高的他这会儿看着跟着弓着背的虾米一样,一点骨气都没有。
冯家强也没心思跟两人扯皮,冷哼一声,甩手就要回屋,张翠花一看这样不行,赶紧扑通一声给冯家强跪下了,紧接着她便哭了起来,满是麻子的脸上,眼泪鼻涕一股脑冲下来,显得愈发丑了。
她哭着说:“大爷,我知道君耀跟您不对付,可是这么多年我没对您不尊重过啊,还有言龙、言虎、言香,他们三个孩子可都是好孩子。我们被那边房东赶出来,这大冬天我们被风吹着在外面找房子,可是找来找去,哪儿都不如家门口舒服。箐箐告诉我你家还有房子的时候,您都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大爷,看在龙龙、虎虎和香香的份儿上,您别跟我们计较了成吗?我叫君耀给您道歉,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地方住啊……”
张翠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弄得左右邻里都出来看,冯家强到底还是心软了,毕竟言龙小得时候经常来他家玩,还追着他的孙子天天“哥哥,哥哥”地叫,现在他的孙子已然长大、离家,他也实在孤单,穆君耀和媳妇儿不怎么样,几个孩子却没这么差劲。
长叹一声,冯家强说:“东厢右边的套间,你们去住,一个月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行,行,大爷,谢谢你,谢谢……”张翠花站起来,又冲冯家强鞠了好几躬,这才拉着穆君耀准备搬家。
路上,穆君耀被张翠花又是一顿骂,他一个字都不敢回,原本傲慢无比的男人在张翠花面前头都不敢抬。
司羽没心思管这些破烂事儿,她有这功夫还不如给孩子勾点东西实惠。
回了四合院,司羽先敲了敲王大嫂家门,随后强子出来了,满脸通红,眼睛肿得厉害,“婶子,什么事儿?”
“强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感冒了,我吃片安乃近就好了。”
王大嫂赶紧走到门口,拉着司羽进门,说:“司羽,你快给我劝劝这孩子,都快烧糊涂了,还非要去学习,我说让柱子回来教他,他也不肯,刚才还呕了半天,这会儿又要走,你说他气人不气人?”
“娘,我不能落下,要是落下了,以后没学习机会了怎么办?”强子声音已经满是沙哑,分明是个直率热心的小青年,却异常叫人心疼。
王大嫂瞬间红了眼眶,没能让强子和柱子上学,是她这辈子都愧疚不安的事情,平常特别听话的孩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怎能叫她不难受,最关键的是,强子从头到尾没有怪过她,现在终于有了个学习的机会,他竟然如此珍惜,想到这里,王大嫂就心酸得厉害。
强子说罢,走到桌边,往嘴里扔了个白色药丸,随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娘,司羽婶子,我去学习了。”
强子刚走了两步,突然头上一晕,整个人猛地向前趴去,幸而司羽就在他跟前,赶紧伸手扶了他一下,否则强子肯定会直接摔倒在地。
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强子还要往外走。
突然间,司羽大吼一声:“王自强!你给我清醒一点!”
一瞬间,房间安静下来,王大嫂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强子更加吃惊,他盯着司羽,不敢确定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司羽婶子?”
司羽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她曾经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别人或许不理解,可谁又能体会一个从小就浑身是病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