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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真的怕孔映会自杀,那次之后,阿曼达没再出现过了。
对于孔映尚有意识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梁昱君给出的解释是,孔映最近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才会导致即便意识清醒时也会被夺走身体控制权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阿曼达的销声匿迹,证明她对孔映并没有过多的恶意,这也为梁昱君争取了更多时间为孔映做治疗。
在温沉的照顾下,孔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终于在一周后,重新回到医院上班了。
两人按部就班地恋爱,不温不火。温沉是个无可指摘的好男友,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对孔映宠溺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即便这样,孔映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可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抹去记忆的同时,难道也把对一个人的心动也抹去了?
孔映说不出口,说不出她对温沉再也没了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温沉独自背负一切,等了她这么久,倘若再说,就只剩下残酷了。
于是孔映很努力地在对温沉有所回应。
她演的戏,温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默默守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清晨,晨曦游荡,两人握着热咖啡,肩并肩站在医院天台。
孔映突然问温沉:“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本来说好了要去旅行,结果那天下大雨,急诊科送来了好多连环车祸的患者吗?”
“怎么不记得。我们做好手术的时候,订好的火车班次早就离站了,你还闹了脾气。”
“是啊。”孔映微微地笑,“结果你更离谱,拉着我奔去火车站,临时买了两张慢车票,连跟最初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所以你现在才想来跟我兴师问罪吗?”温沉看着她,眼里温柔的水波一圈一圈地荡漾。
“那趟车真的很慢啊,是绿皮火车吧,我记得?我靠在你肩上,火车在金黄色的麦田里穿梭,太阳就在麦穗的缝隙中升起来了。我大概没和你说过,那个景象好美,那时候,我也好幸福。”
那是他们的回忆。
但也只是回忆了。
温沉很想问她,她现在是否幸福,他想知道,却不敢问。
“孔映。”
“嗯?”
“你说,是爱人比较幸福,还是被爱比较幸福?”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被爱比较幸福吧,可他们大概没想过,倘若得到的爱不源自所爱的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而爱人的那一方,因为认定了那个是对的人,所以就算只得到一点回应,也会欣喜若狂吧。”
孔映听得出温沉的意思。
“我不希望你努力,如果是一定要勉强自己才做出来的事,我宁愿你不做。因为看到你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自私,更会愧疚。”温沉伸出手来,迎着晨风轻揉孔映的头发,“况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能像这样回到我身边,此刻站在我身旁,我已经充满感激了。”
“温沉……”孔映望着他的脸侧,他如此美好,美好得让她不忍触碰,“我不想你受伤。”
温沉转过身来,正视她的眼睛:“即便耗上漫长时光,即便最后一败涂地,我也愿意。”
药物试验案的初审,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个案子涉案广泛,受害者众多,事件又牵扯到姜成坂和林泰被害、颜晰受伤,以及姜廷东被刺,案情复杂之程度远超同类型的其他案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
宝和医院的律师团全员出动,再加上靳律和其律所的几名律师,阵容可谓强大。财大气粗的坂姜制药更是请出了全明星律师团,为应诉做足了准备。
坂姜制药和宝和医院都清楚这个案子最终是赔偿金额上的较量,他们要尽力降低总赔偿金额,又要想方设法将最大责任推给对方,这样才能把对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即便是非公开审理,但由于案件牵扯涉广,旁听席几乎坐满了。
姜廷东作为受害者之一出庭做作证,孔映则没有出席。
他知道她没有来的原因。
是不该再见面的。
只是毫无指望地期待着,倘若偶遇,是不是就可以归结为命运的安排。
无数次望向法庭的那扇门,开开合合,只是没有那个人。
“证人?证人!”法官的声音将姜廷东拉回现实,“提问结束了,你可以下去了。”
姜廷东起身走下来,坐回旁听席,案子继续审理,聂远审结后,终于到了姜成元。
姜廷东就这么坐着,听着姜成元讲述自己如何雇用聂远,将姜成坂伪装成心肌梗死害死。
他一件件供述着,声线没有丝毫颤抖,就像在叙述几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他眼里,人命是不值钱的,只要是挡了他的路,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穆穆的死、林泰的死、颜晰的受伤,和聂远招供的一样,他件件都有参与,且证据确凿,连法官听了,都不住摇头。
姜廷东握着拳头,却冷静得吓人。
法警将姜成元带下去的时候,姜廷东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庭审区,一个翻身越过了栅栏,抬拳就向姜成元挥去。
法警阻拦不及时,姜成元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瞬间开了花,要不是有法警搀扶,整个人早就仰摔在地上。
姜廷东练过,两个法警只顾着姜成元,一时间没能推开他。姜廷东就趁着这个空当,往前一扑,又在姜成元的胃上补了一拳。
正当姜廷东要再打第三拳的时候,从后面赶来的另外三名法警终于将他拖住了。
在法庭上大打出手,法官怎能不急,当下就以“扰乱法庭秩序”为由将姜廷东驱逐出庭。
颜晰担心他,也跟着出来了。
姜廷东不是冲动的人,若不是被逼到忍无可忍,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姜成元肯定是跑不掉的,二审你别来了,在家里等结果吧。”事到如今,颜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姜廷东才是。
“颜晰。”刚才推搡的时候,姜廷东梳上去的刘海已经掉到了额头前面,遮住了眉毛,“我好累。”
这次颜晰第一次听姜廷东说累。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孔医生?”颜晰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一脚踩进了姜廷东的雷区。
“不用。”
“为什么不用?这种时候她应该陪在你身边吧?”颜晰追在姜廷东后头问,结果走在前面的姜廷东一个刹车,颜晰整个人撞上了姜廷东的后背。
“廷东哥,我拜托你走路能不能安稳一点,撞得很痛哎……”
“我们分手了。”
“哈?”颜晰语无伦次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会是和Maggie好上了吧?”
“Maggie?”
“之前公司就有人看到过你们俩单独出去吃饭,现在她红了,一接受采访就说你是她的贵人,难道不奇怪吗?按理说社长才是选中她出道的人,要论贵人,也该是社长吧?”
Maggie的首张专辑一上市就销量火爆,除了硬实力,她外形又讨喜,蹿红速度和当年的颜晰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廷东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没有疏远Maggie的唯一原因,就是她曾是姜怡的好朋友,姜廷东或多或少,将一些自己对姜怡的愧疚转嫁到了Maggie身上,所以才会额外照顾她一些。
“这事就跟你和孔映传绯闻一样,你觉得有谱吗?”
“我也觉得不太像啦,可是,你们为什么突然分手啊?”
之前受伤那阵他假装失忆,不还蜜里调油的吗?都搬到一起同居了,怎么又突然不好了?颜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可惜,姜廷东不会给他答案。
一个星期后,坂姜制药、宝和医院与受害者家属达成赔偿协议,赔偿共计8000万元,其中由坂姜制药支付5500万元,宝和医院支付2500万元。
涉案的沈婉以及当年的几位医生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被吊销行医执照,与参与相关药物研发的坂姜制药员工一起,被判处有期徒刑三至十年不等。
至于姜成坂和聂远,牵扯到故意杀人,案情复杂,还需要再次开庭审理定罪。
消息一出,坂姜制药立即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半数股东通过了选举姜廷东任董事长这一提议。
姜廷东向MG社长提交辞呈那天,棕榈市又下雨了。
自从与孔映分手的那个雨夜后,姜廷东就极其讨厌下雨。因为一下雨,那晚的心情就会卷土重来,令他无法安眠。
NOSA公寓里,孔映看着单膝跪地的温沉,突然有些恍惚。
“案子已经结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温沉早前收到了澳大利亚一家世界著名的心脏研究中心的任职邀请,请他去做项目总负责人。
于是他求婚了,他想带孔映离开这个伤心地,一切从头开始。
“那家研究所很不错,恭喜你。”
孔映是真心的。
那是一家世界顶尖的心脏研究所,能拿到那里的任职邀请,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你呢?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走了,宝和医院怎么办?”
“我知道你累了,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需要休息一下。”
孔映的确累了。
从和坂姜制药的官司开始,她就萌生过将医院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自己休一个长假的想法。
况且现在宝和医院因为巨额赔偿款遭受经济重创,的确需要比她更有管理经验的人来稳定局面。
倘若她点头,那她和温沉的未来,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五十年以后。
安稳、平淡、富足,他们会有一栋房子、几个孩子和两条狗,会携手到老。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答应。但内心深处,她犹豫不决。
“温沉,我……”
窗外下着大雨,狂风席卷着街道与高楼。
突然,灯光全灭。
深夜,姜廷东独自开着欧陆在路上飞驰,明天是周末,他要去岚桥庄园那边过夜。下周一,他就要去坂姜制药上班了。
电台的气象主播正在播送气象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大风,已导致棕榈市部分街区大面积停电。
姜廷东听到了NOSA所在区域的名字。
没了孔映的记忆,他仍旧记得,她怕黑。
姜廷东刚拿起蓝牙耳机,却停住了动作。孔映此时一定有温沉陪伴,他又有什么必要担心。
于是他又把耳机默默地放了回去。
突然,电话响了。
那个名字在屏幕上亮起的时候,姜廷东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以为她不会再打这个号码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了起来。
“之前电影院停电的时候,你给我听的歌,叫什么名字?”孔映的声音,沙沙地从听筒那头传来。
“怎么了?”
“我在家,停电了,有点害怕。”
“我放给你听吧,我车上有CD。”
姜廷东将CD推进去,将通话改成免提。
一首很老的安眠曲,没有歌词,只有哼唱,柔美的声音在电波中回荡,配合着窗外的雨,再令人安心不过了。
一曲结束,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廷东。”
这是第一次,孔映只叫了他的名。
“我可以,回到你那里吗?”
姜廷东心中一紧,问:“多久?”
“很久很久,行不行?”
姜廷东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压住狂跳的心脏。
“你在哪儿?”姜廷东问。
“告诉我你在哪儿吧。”
“我刚下班,要去岚桥庄园。”
隐约间,姜廷东听到电话那头钥匙的碰撞声,只听孔映说:“这一次,换我去找你吧。”
孔映本来是打算答应温沉的。
可停电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的不是平静安稳的生活,她只想要她爱的人。
那个在停电的电影院里用音乐安慰她,那个怕她着凉不惜翻越露台将她抱进房间,那个在她想要去死的瞬间一把抱她在怀里的人。
她只想要姜廷东。
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对温沉说了实话。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但我现在的心,是没有缝的。”
温沉太温柔。
他非但没有怪她,反而轻轻地抱住了她。孔映懂得,这是一个代表告别的拥抱,告别彼此,也告别过去。
她看到了温沉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她却无能为力。
“温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孔映靠在温沉怀里,在他耳边呢喃,“我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她叫阿曼达,是我的另一重人格。我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但有一句话,她大概一定想让你知道。”
“是什么话?”
“她爱你,很爱你。”
岚桥庄园内,法拉利488的车灯穿透雨幕,照亮了姜廷东高大的身影。
他本可以在里面等的,可一想到她在奔向自己的路上,他就恨不能早见她一秒。
孔映推开车门撑起伞,见姜廷东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姜廷东在屋檐下,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明明只有十步的距离,中间却像隔着山海,他们花费多少时间与等待,才像这样重新站在彼此面前。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送她。
她回来的时候,他来接她了。
孔映丢掉了雨伞。
高跟鞋在雨中踩出急切的水花,她就像一只流浪许久的小鹿,奋不顾身投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