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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入席,一片钟鼎磐罄筝笛鸣奏声,皇帝左右四顾,见众多袍服面孔,或恭谨、或惶恐,或熟悉,或陌生,只是个个都玉带紫绫,口采华章,十八年来,都是一模一样,始终没有变,只是自己老了。
不,朕还没有老,只要给朕一点时间,姬子宗,朕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千万别让朕失望。
当大臣坐定,席上当然丰盛,皇帝只一个眼神,礼官唱:“止乐!”
皇帝目光转过,就笑着:“朕历观史册,于《书》、《诗》诸篇,未尝不慕古之君臣一德一心,相悦若斯之隆也。”
“今海内宴安,兕觥旨酒,岂徒以饮食燕乐云尔哉,诸臣可有诗?”
就见气态弘容的大臣中,迟疑下,当先起身是个三品大臣,苏子籍不太熟悉,似乎是岳文景,只听他沉气宏声:
“丽日和风被万方,聊云烂漫弥紫阊。一堂喜起歌明良,止戈化洽民物昌。”
这种御前诗,本是歌功颂德,能有这水平已经非常不错了,也没有傻瓜会别出心裁,顿时获得众人赞叹。
有人开头,自然有大臣接过:“臣也有一诗——蓼萧燕誉圣恩长,天心昭格时雨旸,丰亨有兆祝千箱,河清海宴禹绩彰。”
由这两位抛砖引玉,顿时华章如潮,不过这种锦上添花的工作,主要还是大臣的事,王爷基本上没有这水平,也不参与。
苏子籍坐在上处,前面几桌就诸王跟老国公,他是小辈,在国公里也不排在前面,好在一人一桌,大家都基本因今天皇帝发难,很少交谈,虽场中有歌舞,可笑呵呵看着的人有没有真看进去,都未必。
“原来这就是宫宴。”苏子籍自斟自饮一小杯酒,这时品菜,就一皱眉,这些菜肴,看起来品相极好,可大部分是凉菜,小部分早就在灶上热着,要么冰凉毫无热气,要么过了火候没了鲜香,吃着没有滋味,还不如自己府里的饭菜,这也就是代表的意义不同,才能让许多人以参加宫宴为荣。
否则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怕都不会对宫宴菜肴有食欲。
“原来御席是这玩意,酒倒是好酒。”
可众人都怕在君前失仪,自然也不敢多饮。
苏子籍又朝着前面三个王爷看去,发现齐王低头喝酒,脸色到现在仍不好,蜀王若有所思看着歌舞,明显在想事,而鲁王则在苏子籍看过去时,竟也回看过来,还朝着苏子籍举杯,遥遥敬了一杯。
苏子籍与其微微点头而笑,收回目光,就不再继续多看。
“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之前的战略,就是一方面凸现齐王,一方面被按在地上殴打——皇上,我太弱了,不能顶,所以我得以迅速封国公。”
之前筹划多时,今日差不多都实现,虽皇帝没有当众呵斥齐王,但这也正常,毕竟齐王与段衍行勾结的事,不好放在明面定罪,这早就在苏子籍的意料中。
“要削齐王的圣眷,不是一天的事,能有这结果,已算不错了。”
“段衍行之事,必让皇帝对齐王警惕,现在封我代国公,就是希望我站出来,与诸王顶一顶。”
“我预料的不差的话,皇帝稍后必有恩旨,让我参与见习朝政。”
“我自己要进,和皇帝要我进,完全不一样。”
“国公与诸王还有二级差距,但我已不能无作为,要不,一味示弱,皇帝就会觉得我无用,所以我必须顺着皇帝的意,介入政局。”
“首先,要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的意思就是我当工具人,抵制对抗齐、蜀、鲁王,使他们不能势大难制。”
“我必须顺皇帝的意思才能生存发展,但是工具人也不能当搅屎棍,这和夜壶一样,人人厌恶,用过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