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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郑归挑了挑眉,又往前上了三两步:“殿下觉得不可行吗?”
这法子倒不是说不可行。
他们先前犯愁又为难,一直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接触齐娘,好从她口中探听到当年的事情,还有魏业拼了命想要守住的秘密。
如今也过去有大半个月了,好法子没想出来,派去打听齐娘底细的人也还没回来,毕竟时隔太久,齐娘又一直是孤身一人,当年孙氏过身之后,他们一大家子在京城又待了好几年,秦昭从没听说过齐娘家里还有什么人找上门来,又或是她回了家去走动的,大约至亲是都没有了的。
这样的人要查起来委实困难些,即便是有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现在再去问询,只怕人家早不记得齐娘是什么人,便是有记得的,多少年不走动往来,又能查出个什么?
前几日秦昭有些丧气,想着总不能真的去惊动了黎晏,还要从黎晏这个半大的孩子身上下手。
现如今倒好了,魏家出了事,齐娘被关进了府衙大牢,要是往牢里送一两个他们的人,不是什么难事儿,且能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牢里当差的好买通,把人送到齐娘旁边儿的牢房,再把魏家其余的几个丫头转到远一些的牢房,好方便齐娘和他们的人说上话,这都不是难事儿。
可是这件事情,秦昭不能亲自出面,然则他不亲自问询,便总是不能够安心。
秦昭抿了唇,下意识的摇头。
郑归心下一沉:“殿下还是想亲自问齐娘?”
“不亲自问她,我总不能安心,这事儿……”他捏紧了拳,实在是犹豫。
郑归说的不错,这是个极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再没有了,能不动声色的问出他们想听的,不惊动任何人,这法子再好不过。
可就是……
秦昭又叹气,过了好久,他眸色坚定,抬眼去看郑归:“我想亲自去一趟齐州。”
郑归呼吸一窒,连连退了三两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殿下,您擅自出京,倘或给陛下知道了,要出事儿的!”
自古都说伴君如伴虎,广阳王府如今没了兵权,可军中的威望照样在,本就是立下赫赫军功的人,到什么时候,都得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如今高台上坐的这位皇帝陛下,早年间也曾在军中历练过,但是先帝看重这个嫡子,且那时先帝与太后膝下,唯有这么一个嫡子而已,便是把他放在了军中,也不许他上阵杀敌,再者说底下的将领们,也没有敢把他带在身上,带上战场的。
功高震主是一回事,余威不减又是一宗,这么些年陛下看似从不曾疑广阳王府,甚至那样高看抬举王府,可是郑归知道,殿下的心里,一直都提着那口气,一日也不敢松懈下来,唯恐行差踏错,便再没有挽回的余地,而陛下,也不会给他留任何的余地。
如今殿下一连数日不上朝,连面儿也不露,什么人都不肯见,如果再贸然离开京城,给陛下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想。
郑归越想越是不安,双膝一并跪了下去,朝着秦昭叩首拜下去:“殿下您要三思,贸然离京,绝不是上策。”
秦昭何尝不知此绝非上策,一个弄不好,在陛下跟前就没法子交代,可要叫他寻个理由,到陛下面前去告假,再兴师动众的出京,那到齐州,便什么也办不成了。
他的一举一动,恐怕这么些年,魏业一直盯着呢,如果昔年魏业心里真的有鬼,那魏业的眼,就不可能从广阳王府挪开。
秦昭踱步上前来,一弯腰,上了手,托着郑归一条胳膊,稍稍使了劲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担心,眼下不是商量着吗?别动不动就跪,起来说话吧。”
郑归腿上有旧伤,他自个儿平日是极爱惜的,多少年下来,秦昭身边儿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也只有一个他,他还想多活几年,再多活几年,最好长命百岁,能长长久久的陪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排忧解难。
这动辄便跪的毛病……从前在军中也没有,还是入了王府后,才养成的。
殿下的脾气比在军中时差多了,好些时候又听不进去劝,真是心意到了,谁说的话都不顶用,他没法子,就只能跪着求殿下三思而后行。
好在是殿下还顾念昔年情分,又心疼他腿上有旧伤,每每跪下回话,殿下还能稍稍冷静,肯听他说几句。
这法子用了十来年,到如今一样好用。
郑归顺势借着秦昭手上的力起了身,果然膝上一阵刺痛,他咬着牙忍下去,却还是落在了秦昭眼中。
秦昭不免叹气:“你这法子用了十几年,如今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比年轻刚跟着我进王府当差的时候,也顾着点儿自己的身子吧。”
郑归便笑了:“殿下心里什么都明白,还是纵着我这么多年。”
这是跟着他一路出生入死活下来的,现在是个主仆的名分,可实际上就是兄弟的情谊。
秦昭也懒得理他,指了指旁边儿楠木的玫瑰椅叫他坐:“我想着,我在别院一住半个月,眼下即便是去一趟齐州,咱们路上赶的快一些,快去快回,至多半个月,也就打个来回了,有先前半个月不见人,再住上半个月,也不算扎眼。”
“可要是陛下突然传召呢?”郑归五官都要拧巴到一起去了,一个劲儿的皱眉,“这法子终究太冒险。陛下眼下是不召见你,可谁能保证这半个月下来,殿下就不传召您?倘或宫中传召,却怎么推辞?殿下,您要出京,那可是一点儿意外都不能出的,我方才也说了,给陛下知道了,是要出事的,等您回来了,到了陛下跟前,百口莫辩,根本就解释不清楚,难不成把这点子没边儿没影儿的事儿,也说给陛下听吗?就即便是您说了,信与不信,那还要看陛下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