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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应该说,是不知道如何去为自己发自内心地想要掩饰住的厌恶进行辩解。
是的,她讨厌罗娴。
从见到面的第一眼起就开始讨厌。
那是一种内心险恶的人本能对其他人进行揣测时所得出的结论和发现。
或许仁者见仁,心怀苦痛和诅咒时看到的一切都是黑暗和绝望的,可在里见琥珀最痛苦的时候,见到了罗娴的笑脸,从此便再不敢和她对视。
她知道,自己是讨厌,不,畏惧着罗娴的。
远胜于畏惧师匠的严厉和暴虐。
猛兽是会发自内心地警惕猛兽。
尤其是自己绝对无从抵抗、无法力敌的怪物时,更当如此。
“别,我没有敌意。”
眼看着罗娴拖着长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时候,里见琥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举起双手,感觉到冷汗从后背渗出来。
罗娴不解地看着她,眼神疑惑:“可是我有啊。”
“……”
里见琥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又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就好像终于领悟了什么一样,她吐出了肺腑中焦躁的气息,自言自语:“也就是说,不得不如此了么?”
无人回答。
罗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于是,琥珀的眼神渐渐地冰冷了起来。
“那么——”
她伸手,拔出一柄碍事的肋差,随手抛在了地上,紧接着,右手扶住腰间太刀的刀柄。
炽热的吐息像是纯白的云气,自稀薄的血雾中升起,笼罩了她的面孔。
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瞳。
沉寂地像铁块那样,再无任何犹豫。
“——请放马过来吧!”
然后罗娴就过来了。
一步,两步,里见琥珀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可紧接着又松弛了开来。
再然后,迎着刺骨的寒意,罗娴踏出了第三步,停顿了一下,第四步,终于踏入了太刀可堪触及的范围内。
不,原本距离什么的就对琥珀而言毫无意义可言。
她的那种灵魂能力,能够完美地对刃差进行修正,十米之内不存在所谓的最佳距离和发力极限。
哪怕只有一隙,也足以从容挥剑。
但她不动。
扶在剑柄上的五指好几次合拢,可是却又无奈的松开,找不到任何可以寻觅到的空隙,她自罗娴周身海潮一样的气机中迷失了。
冰冷的汗水从额角上滴落下来,汗流浃背。
她没有把握。
面对着那一缕轻柔的笑意,她也没有拔剑的勇气,只是遏制住自己的颤抖,便已经用尽了全力。
她僵硬在原地。
直到两人擦肩而过。
死寂里,里见琥珀垂下眼眸,手掌疲惫地从刀柄上松开,垂落。
轻声叹息。
发自肺腑地表示感激:“谢谢。”
“嗯?这难道不是师姐应该做的吗?”
罗娴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向前。
一道血线,突兀地浮现在琥珀白皙的后颈上。
紧接着,沿着那一道猩红的斜线,她的脖颈如此顺畅的歪斜了开来。
血色喷涌而出。
就连斩首都这么漂亮么?
自失重的昏沉感中,琥珀闭上了眼睛。
真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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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会场中,所有人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场堪称暴虐的杀戮,压抑着呼吸的声音,就好像观看恐怖电影时能够感同身受一样。
大屏幕之上,参赛者的数字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向下滑落,到最后,只剩下了十三个。
紧接着,变成了12.
11.
死亡在继续,随着罗娴的上前,均等而慈悲地洒落在了每一个对手的面前。
直到最后,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影,罗娴回到了街道,从口袋里掏出了白色的围裙,换上了灰色的罩衣,拿起了拖把和扫帚,慢条斯理地清理起惨烈的现场来。
娴熟地好像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仆一样。
把尸体拖过去,堆积在一处,将下水道打通,放去血水,最后仔细干净地将破碎的残骸和血肉扫在一起,铲进了簸箕里,倒进垃圾桶中。
最后用清水冲洗。
将地板清理干净之后,擦拭被染红的玻璃,挂掉墙面的血迹,再给绿植浇水,将拖把和扫帚放回了小巷里。
女仆的工作就漂亮的完成了。
她搬来了一个椅子,坐在了通向结局的胜利之门的前面,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访客的到来。
“好慢啊,那个家伙……”
她的手掌撑着下巴,耐心地凝视着街道的尽头:“不会是已经死在了什么没人知道的地方了吧?”
他的运气会这么好吗?
惆怅的罗娴轻声叹息。
真让人高兴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