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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修玉欣长的手，从旁侧伸了过来，浮在她不安紧蹙的眉眼之上，顿了下，又轻轻地按下去。
揉了揉，那愁结不解的眉间。
梦中被恶意纠缠的小女孩儿，似是陡然间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放在腹部上原本无处可伸的双手，也猛地抓紧了被面。
好像在反抗着什么。
可随后，却被另一修白的手，给拉住了指尖。
几乎下意识的。
小女孩儿的手，如发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那微凉的指尖，紧紧地，一刻也不敢松开。
本是俯身站在床侧的欣长男子顿了顿，片刻后，歪身，在床榻旁坐下。
看了眼那睡梦中，满脸惊慌失措的小丫头。
斜飞的长眉轻拧。
阴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凝。
片刻后，将按在她眉间的手拿开，挪到她抓着自己的小手上，略停了下，然后，缓缓拍了两下。
安抚般的善意，叫小女孩脸上的无措淡去几分。
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她再次轻摇了摇头，将那牢牢抓在指间的手指往跟前拽了拽。
像小猫儿般，发出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哼。
似想要说什么。
榻边的男子勾了勾唇，微微前凑，要听她说些什么有趣的梦话。
却从那小口中，发出一声黏黏腻腻的软唤。
“娘……”
“……”
男子一僵，募地抽回自己的手。
抬手就要去掐那水嫩嫩的小脸。
可指尖都到了跟前，却又停下。
睡梦中，无知无觉的小丫头，眼角处，竟有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滑落。
男子蹙了蹙眉，有些不满地幽声斥道，“有甚好哭的，丑死了！”
这么说着，却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绣着九瓣莲的黑色帕子，在她眼角擦了擦。
小丫头歪了歪脸，又睡去了。
男子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拉起她的左手，先是看了眼其中一个指尖。
在那如葱的手指头上，发现了一道细碎的小伤口，有些红肿，显然是没上药的。
顿时眼里又生出一股戾气。
恨恨地瞥了眼那睡着的小丫头，很想一巴掌将她拍醒。
横了一眼，自从袖袋里又掏出一枚小瓷盒。
打开来，露出里头白玉一般的琼脂膏药。
点了一点，抹在那伤口之上。
抹好之后，又将小丫头的袖子往上推开，露出一截纤细柔软的皓腕。
以及腕子上，那裹缠得严严实实的布条。
大约是察觉到被人触碰，小丫头往回缩了缩。
男子却毫不在意地拽着那一只手掌都圈不尽的手腕，毫无顾忌地解开那层层布条。
手臂上，已经恢复大半的伤口，再次露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小丫头。
再次挖出一些膏药，抹在那伤口之上。
修长微凉的手指上，明明粗茧磨砺，可放在女孩儿细腻的肌肤上，却轻柔而仔细，不叫她感觉到一丝疼痛不适。
睡梦中，原本苍白的小脸，泛出了一丝血色红晕。
如胭脂一般，点点散开，好看的不得了。
男子斜了一眼，低低一笑。
将布条重新包好。
又去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可到底要扶起身子才能解开那布条，男子一时犯了难。
想了想，索性伸手，故技重施地按住那布条。
“嘶啦”一声，用内力震断！
可就算这样的动静，都没发出多大的声响，睡梦中的小女孩儿，依旧闭着眼，安静地呼吸着。
男子歪过身，凑过去。
将她的脸往跟前摆过来，低头看了看。
随即不满地哼了一声，“死丫头，定是没用本宫给的药膏。竟然才愈合到这个样子！”
说着，又朝素言温然的小丫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再次伸手，点了一些那瓷盒里的白玉膏子，想用力地往那伤口上盖去时。
却又看到，距离那伤口的不远处，另一个几乎都快看不见的暗痕。
那是被利器戳伤的口子，已经重新长出皮肤了。
只是伤痕还留有残迹，不仔细看时，都快瞧不见了。
男子却盯着那快瞧不见的伤口，眸光浮沉。
这伤口，是如何来的？
那记忆，本以为不在意，却又清晰炙烈地时时钻出脑海。
小丫头，手持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
用她自己的命，挡在他的身前……
他分明没瞧见她当时的神情，却又好像，将她那时的模样，丝丝画画地刻在了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