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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帝看过奏章后更是恼怒非常,劈手摔地上,怒不可遏,“让他滚到刑部大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穆安之站着没动,穆宣帝怒,“你聋了不成!”
穆安之平静答道,“皇子犯法,去也是宗正寺,刑部不管皇室中人的案子。”
太子连忙劝架,“三弟你没事就先回衙门吧。父皇也别生气了,好在是查清楚了,眼下查缺补漏、亡羊补牢吧。”
穆安之施施然回衙门办工,当天下午北城墙修缮的案子就落到了刑部,穆宣帝指定穆安之为主审。
这件事,李玉华在宫里也听说了。早上天气就不大好,一时飘起雨丝,待午后就成细细碎碎的小冰碴,李玉华隔着琉璃窗望一眼天色,手里捧着宫人刚刚奉上的手炉说,“我还说今年打春打在年前,回暖必然早,瞧着晚上还得下场雪。”
“再早也得上元节之后了。”蓝太后笑眯眯的问李玉华府里上元节的东西可准备齐全了。
“我都是年前一并备下,十四厨下早些预备出元宵来就行。”李玉华跟蓝太后说些过节的事,就有吕内侍进来回禀,“说是二殿下当差出了差子,从一早上就跪在御书房外,如今还跪着哪。陛下龙颜震怒,太子也劝不下来,悄悄打发人过来娘娘这里回禀一声,太子说这天气愈发的冷了,担心二殿下跪久落下病症,想请娘娘想个法子,免陛下恼怒过盛,伤及龙体。”
蓝太后连忙问,“什么差使这样让皇帝恼怒?”
吕内侍回道,“说是今年北城门那儿有个送菜的牛车惊了,那牛正撞在城墙上,将城墙撞塌半截,这段城墙正是去岁工部刚刚修缮的。头晌三殿下奉旨去查过,除了城墙外的一层青砖,里头砖石多有不合规制之处。陛下因此雷霆震怒。”
蓝太后拍着凤榻扶手道,“这个老二,如何这般不懂事。皇帝也是,何苦为这个气恼,就是气坏自己又有何益。”
李玉华想上前劝一劝,可瞧着蓝太后的模样不像是要人劝的。蓝太后对吕内侍道,“请皇帝过来,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吕内侍立刻去请穆宣帝,李玉华见机起身,“皇祖母,那我就先回府了。”
蓝太后点点头,与李玉华道,“回去跟阿慎说,这案子细细的审,城墙是一城守要,若城墙都凑合糊弄,还有什么事是底下人上心的。长此以往,如何了得?”
“皇祖母放心,我晓得的。”李玉华福一福,就告辞回家去了。
李玉华回家一直等到天色尽黑,方见穆安之撑伞回府。李玉华跑到廊下迎他,穆安之将伞丢给小易,下摆一荡,快走两步挽住李玉华的手,“外头下雨,别出来,当心着凉。”
“我披着斗篷哪。”李玉华一向身康体健,孙嬷嬷侍候的也周全。
穆安之一笑,两人手挽手回屋。李玉华见穆安之下摆湿坠坠的,“听说你上午去查二殿下的案子,衣裳湿了怎么不打发人回府一趟拿个替换,这么湿着穿一天,傻不傻。”
“只是下摆沾了些雨水,并不妨碍。”
侍女已捧来薰暖的棉衣棉鞋,穆安之笑着换了,打趣李玉华,“你这消息可真快,这就知道二哥的案子了。”
“岂止。父皇气恼的不得了,太子都劝不下,打发人知会的皇祖母。”李玉华给他系上棉袍的扣带,“皇祖母还有话叫我跟你说哪。”把蓝太后的话重复了一遍,跟穆安之打听,“是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的话陛下怎会大发雷霆。”穆安之问,“饭好没?饿了。”
“好了。就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吃呐。”
穆安之接手这案子,手下华长史胡安黎都有些担心,无他,这案子,办好了怕是要落个无手足之情的名声,倘办不好,更讨不得好,颇有些两难全。
穆安之倒是全无杂念,一心一意只管审案,至于旁的。二皇子与他本就关系平平,没什么情面好讲,至于外头评价,穆安之何尝是在乎过的。
倒是李玉华收到二皇子妃的一份重礼,李玉华拿着礼单没敢收,她虚辞道,“二嫂放心,倘不是什么要紧的案子,我必跟殿下说,咱们是手足兄弟,能过就过。”
二皇子妃轻轻一笑,将礼单推回李玉华面前,柔声道,“三弟妹想错了,这些东西是求三弟妹,听闻三殿下断案向来严明公正,若三殿下有丝毫心软,请三弟妹必要劝导三殿下,一定要秉公直断方不负圣恩。”
李玉华目瞪口呆。
“二嫂,您这,您还……”您还记恨着二殿下置外室的事呐。
李玉华话只说一半,二皇子妃接过话茬,反问,“难道我该忘了?”
“那也不会。”李玉华心说,要是她,她得记一辈子。
二皇子妃自嘲,“我虽迟钝些,却也不是个呆子。男人若没那个心,纵是有那不知羞的女子自荐枕席,不肯就是不肯。我倒也得庆幸,是现在看清了他。三弟妹,我娘家因着皇祖母还算显赫,他如今不过是平平常常一个皇子,就敢拿外室羞辱我。倘哪天真得父皇重用,一朝得志,怕是府里再无我立锥之地!他平平常常,看着我娘家也不敢负我。我素无大志,以后指望闺女指望儿子,也断不能指望他的!”
李玉华望着二皇子妃有些消瘦的面颊,以往圆润的脸颊露出微尖的下巴,恍惚间倒有些蓝太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