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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战场,是骑兵为王的时代。
无论大唐本土还是邻国,都信奉骑兵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只是相比之下,大唐的骑兵比邻国的战力更高,同样人数的骑兵战场相决,大唐骑兵的胜率要比邻国骑兵高得多。
这就涉及了诸多因素,从根本上来说,是国力比拼的结果。
培养一支骑兵需要充足的后勤保障,粮草要管够,将士们吃得饱才有力气,还有操练的频率,以及装备的比较。大唐骑兵由轻骑,弓骑,重装骑兵等组成,骑兵皆披戴铠甲,兵器有长戟,矛,弓箭等等。
一个骑兵装备战马,长戟,铠甲,填饱了肚子上战场跟敌人拼命,看起来很稀松平常。但在外敌眼里可就没那么平常了,装备一个人容易,数千数万同样的装备,同样的训练水平,同样的填饱肚子,对于那些在草原上仍在与恶劣的自然气候苦苦对抗的游牧民族来说,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别的不说,打造一支万人骑兵军队,让他们装备统一的铠甲,就不知需要多少斤铁,需要多少铁匠日夜不停的淬炼敲打,这是考验一个国家原始工业国力的事情,国力是否厚实,战场上一亮相就能比出高下。
此刻安西骑兵与回纥骑兵战场对决,一眼就能看出高下。
安西军将士无论是骑兵还是神射营,每人皆披戴铠甲,手执的兵器按照兵种的不同而统一分出了区别,回纥骑兵身上披戴的却是牛皮硝制而成的皮甲,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一支队伍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兵器都有,唯一可取的是他们冲锋时奋不顾身的英勇精神。
然而,再奋不顾身,在神射营射程之内,终究也是徒劳。
第一排神射营将士同时放枪后,两百步外,冲锋的回纥骑兵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一样,倒下了一大片,落马之后眨眼间就被后面的袍泽战马踩成肉泥。
没等他们回过神,第二轮排枪又扣动了扳机,冲锋的回纥骑兵再次倒下一批。
一排接一排,永不间断。
在付出两千余骑兵的生命代价后,回纥将领渐渐察觉到不对,立马下令转变战术,分左右两侧迂回包抄。
安西军阵内,见回纥军突然改变了战术,常忠早已有了准备,下令左右两翼的骑兵出击迎敌,而神射营,仍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
很快,左右两翼敌我相碰,毫不相让地互相发起了冲锋。
大唐骑兵几乎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无论人数,装备,还是训练的程度,都远胜回纥军良多,这个世界上能抗衡大唐骑兵的军队几乎不存在,大唐能开创盛世,与军事上的骑兵无敌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左右两军相遇,安西军皆着铁制铠甲,一刀劈下去只在铠甲上留下一道印,而回纥骑兵就惨烈多了,他们穿着的皮甲几乎只有一个心理安慰作用,一刀刺去,该怎么死还是怎么死。
安西军前阵,孙九石手中的令旗挥落得更频繁了,他一手举着令旗,另一手拎着一杆燧发枪,嘶声吼道:“神射营继续推进,快点!再行进两里,击破他们的中军,斩了回纥太子向公爷邀功!”
神射营将士发出兴奋的吼声,脚下的步程也越来越快了。
左右两翼在激烈厮杀之时,正中的神射营已节节推进,神射营后方的马璘所部一万骑兵则步步紧跟,随时策应,队伍离回纥中军阵越来越近。
回纥中军阵内,叶护太子冷眼看着战场上双方将士激烈厮杀,眼皮一阵阵抽搐,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明眼人都看得出,回纥军不是安西军的对手,这场战事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五万回纥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回纥汗国伤了元气,旁边的部落汗国焉能放过回纥?
“吹号,鸣金,收兵!”回纥太子冷冷地下令。
旁边的亲卫首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默默地转身传令去了。
正在激烈厮杀的回纥军听到收兵的命令,顿时飞快地如潮水般退去。
片刻之前还是万人激战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和倒地哀哀呻吟的双方伤兵。
收兵后的回纥军收缩营盘,但还是停驻在阴山之北不肯走。
清点战损,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战,回纥军伤亡近万,尤其是中部前阵被神射营击杀的将士便占了大半。
叶护太子听完麾下的禀报后,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然而想到刚才战场上安西军恐怖的战力,以及前阵那支手执奇怪兵器的军队,叶护太子又打从心底里感到胆寒。
“果真名不虚传……今日领教了。”叶护太子喃喃道。
麾下部将问道:“太子,明日是否再战?”
叶护太子脸上闪过迟疑,他当然想战,若此战胜了安西军,便等于完成了大唐天子的托付,消耗了安西军的有生力量,减缓了大唐天子的压力,而回纥则更有底气跟大唐天子谈条件,别的不说,洛阳城抢掠十日不过分吧?
利益动人心,尽管安西军如此厉害,可叶护太子还是舍不得走。
可是,回纥军实在打不过安西军,刚才两军大战过一场,刀剑已经证明了真理站在谁的一方。
走又不舍走,打又打不过,叶护太子为难死了。
“再……再等等,容我权衡,容我权衡……”叶护太子痛苦地揉着额头道。
…………
安西军大营。
今日之战对安西军来说,似乎并不难,跟以往的战事一样,基本就是推进,推进,再推进,然后敌人就崩溃败逃了。
大营上下喜气洋洋,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位将士的脸上,营帐中不时传出兴奋的低吼声,夹杂着对某位战死袍泽低沉的呜咽声。
每次战后,大营里都是这样的气氛,欣喜中带着几分悲痛。
帅帐内,众将齐聚,顾青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道:“今日干得不错,此战神射营为首功。尤其是孙九石,越来越有将军的架势了,终于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是指挥作战的将领,而不是深入敌后的孤胆英雄,不错,稍停赏你一只烤羊腿,我亲手烤的。”
孙九石大喜,呵呵笑道:“多谢公爷,公爷亲手烤的羊腿,比朝廷赏赐的万贯钱财更香,哈哈,末将便不客气,愧受了,愧受了,哈哈!”
说完孙九石得意洋洋地环视众将,睥睨群雄之态分外欠抽。
说抽就抽,安西军中从来不拖泥带水。
常忠一个箭步上前,啪的一声脆响,将孙九石一巴掌拍进了尘土里。
“狗杂碎,还抖起来了,若不是我率军压着左右两翼,尔焉能如此得意?”常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顾青,道:“公爷,这次我不服,姓孙的凭什么能得首功?我左右两翼骑兵与回纥军激战厮杀最辛苦,神射营不过是远远放了几枪,毛都没伤着,他怎么就得首功了?”
顾青笑道:“不服就说,好样的。”
顿了顿,顾青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常忠,道:“我处事向来公正,你看看,这是后军文吏打扫战场后的战损战果清单,孙九石的神射营正面迎敌,毙敌六千余,战果大约是左右两翼的一倍,嗯,从战果来算,我给孙九石记首功,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