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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孟绍原忍不住骂了一声。
所谓的“飞包党”,指的是专门盗窃抢劫外地来的客人的小偷强盗。
他们一看到外地人、外国人,往往会装作热情的帮他们指路,然后会帮他们拦下黄包车,等你刚上,立刻会拎起你的行李就跑。
他们路熟,一会就能跑的无影无踪。哪怕受害者侥幸追上,他们早在那里等候的同伙会一拥而上,装作劝说询问,团团围住受害人,趁机让同伙逃跑。
别啊。
孟绍原一个激灵,那本《外国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别就在丢失的行李中吧?
可乔伊的话还没有说完:“田伯烈没有能够抓到那个强盗,更加倒霉的是,他又遇到了‘插花党’……”
孟绍原只能苦笑了。
“插花党”听着蛮好听的,但做的事绝对和艺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往往在“飞包党”抢了受害人的行李后,如果受害人穿着打扮体面,“插花党”很快就会出现。
他们会假惺惺的询问你丢了什么东西,然后义愤填膺,说一定要帮受害人找回这些东西。
受害人当然感激万分,这个时候,“插花党”的就会带着他去找所谓“有门道”的朋友,询问行李的消息。
到了这个地步,焦虑无助的受害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了。
“插花党”带他们去哪里?妓院!
一到那里,受害人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插花党”就假装对你说,有门道的朋友就喜欢来这种地方,一会就来,让他安心等待。
受害人只能任人摆布。
妓院里的龟公,会给你端来茶水,也是不断的安慰你,还有个姑娘陪你说话,宽慰你。到了饭点,不用吩咐,饭菜自然端上。
眼看着到了晚上了,“插花党”又说,有门道的朋友大约今天不会来了,但明天一准来,殷勤的让对方就在这里休息。
你愿意叫姑娘,他帮你叫,没心情的,也不勉强。
总之一切费用,都由“插花党”来承担。
进入到了这一步,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勉强等到第二天,那个“插花党”的已经不见了,妓院的人开始来收钱了。
什么茶水费、姑娘陪的费用、饭钱、住宿费。
一算,老大的一笔钱。
客人就算掏尽身上的钱,也不够补这个窟窿的。
想找信誓旦旦说一切费用对方来承担的“插花党”?你能到哪里去找?
妓院的打手出面,团团围住倒霉的受害者,什么身上的衣服、怀表、皮鞋一律扒光,算来算去还是不够,必须再去问家人朋友借钱赎人。
为他是,这段时期,你还得吃喝拉撒是不是?一律要重新算钱。
所以,这个窟窿你是无论如何也都填补不上的。更加悲催的是,你一个外乡人,怎么和他们斗?
上海有朋友的,赶紧的请朋友来,找人从中说和,付上一笔钱才能脱身。
实在榨不出油水的,运气好的被打一顿扔出去,运气差的,那可就难说了。
外国人还算好点,毕竟这些人多少有些忌惮外国人,看看对方确实没钱了,也就骂骂咧咧的把你轰出去而已。
这田伯烈倒霉催的。
“现在田伯烈在哪里?”孟绍原追问道。
“狄思威路向导社。”
啊?
头疼了。
日军占领上海,公共租界的北区和东区为日本区。
尔后,日本人又在北区越界筑路,北四川路和狄思威路也被纳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
在日本区,他们公然允许烟、赌、毒可以公开营业,还设立了大量的风化区。
这所谓“向导社”,其实就是妓院。
工部局根本就没法管到那里。
“孟。”乔伊急匆匆的对孟绍原说道:“田伯烈是通过电话来问我借钱的,我一听就知道出问题了,我急忙赶到他说的向导社,可是根本没有见到人,向导社的那些人,就要我先结清了他的帐再说,可我不知道田伯烈现在的情况,怎么敢贸然给他们钱?”
“嗯,这么做没错。”孟绍原脑子里急速运转。
要想把田伯烈救出来,也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情,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丢失的那只包,还有那本《外国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的下落。
孟绍原把吴静怡叫了进来:“给辛克莱尔电话,同时调动我们的人手,把上海大大小小的飞包党头目都给我抓起来。”
“怎么个抓?”吴静怡平静的问道。
“巡捕房负责抓飞包党,我们的人负责抓他们的家属。”孟绍原冷笑一声:“专门给我腾间仓库出来,他妈的,我没空搭理这些流氓,这帮流氓居然无法无天了!”
吴静怡大惑不解,飞包党怎么就得罪了孟少爷了?
可既然是孟少爷吩咐的,那也无需多问,照着办就是了。
“乔伊,和我一起去向导社。”孟绍原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点东西塞到口袋里:“我大上海什么地方都去过,还就是从来没去过什么向导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