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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退队的当天晚上,astar官博发布了一条微博。
内容很长,总的来说就是三点:就高层性侵案端正态度,承诺将配合调查;和梁若和平解约,给予祝福;整治公司风气,还astar一个光明的未来。
虽然骂声不少,但好在态度摆得很端正,发声也算及时,之前网友们还在担心梁若的合约问题,看到astar如今直接解除,也觉得算是做了件好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质疑和谩骂不可避免,但也有许多不愿因一个高层牵连整个公司的声音。除了发声,astar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圈内反性侵基金会,有24小时咨询电话,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的提供金钱和法律援助。这一举动大大拉回了网友的印象分,对公司和同公司的艺人的苛责也少了许多。
也是当晚,方觉夏收到一通来自李落的电话。他并没有想到,在astar紧急公关的时候,李落还有时间给他来电。
“李董,你好。”
方觉夏依旧是那个方觉夏,和当年在练习生海选的时候一样,冷静到极点,语气毫无波澜。在所有人都胆怯犹豫地试图表现自己才能的时候,方觉夏站在那里,就能发光。
“我这通电话来得很迟,”电话那头,李落的语气带了些许愧疚之意,“说到底,当初是我还没有能力主持公道,让这件事拖了这么久,对你造成的后续伤害,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回来。”
听他这样说,方觉夏想到了自己当时一腔热血,跑去敲李落办公室门的情形。
那时候的他太天真,以为高层性侵之事人人得而诛之,一定所有人都知道是非对错。但知道又如何,罪犯是只手遮天的当权者,意味着没有任何人有惩罚权。哪怕是那个时候的李落,也只能沉默。
方觉夏学的是数学,而数学是理想主义者的乐园,他也是其中之一。他习惯了面对数学构建出来的逻辑世界,简单直接,泾渭分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摆在明面上去推理,去验证,结果不会似是而非。定理一经证明,就可以划入绝对正确的范畴。
但他们不是数字,也不是定理,是人。
复杂的人类世界里,有多少东西是“绝对正确”的呢?
“不是的,李董。”方觉夏坦荡地笑了笑,“是我太理想化。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提拔和帮助,这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astar是我出发的地方,虽然不适合我,但我希望它未来会好起来。”
李落也笑了笑,语带惋惜之意,“如果当时我的权利就足够大,可以保住你们,可能你的星途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应该也是带着七曜登上顶峰的人了吧。”
方觉夏的确是七曜的预备役。
每一次的评测,他都站在最前面,波澜不惊地接受着各个老师的夸赞,一个又一个a贴在身上,被碰上公司内部的神坛。大型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数之不尽,出道对他们来说都是未卜,是“可能”。唯独方觉夏,在astar的那两年,每一个人都笃定他一定会从新男团出道。
但越是这样,命运就越戏剧化。
“但我现在是kaleido的一员。”方觉夏不卑不亢,“而且,我不是那个能带领一个团队走向顶峰的人。相反,我从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学会了很多,每一步路都是我们并肩走过去的。”
“某种程度上说,我更喜欢现在的状态。”
李落不再多说,他知道从这个倔强的男孩毫不犹豫地离开astar的那天起,他们的命运便再也没有了交集,过去那么一点所谓的知遇之恩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方觉夏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更何况,在astar的那两年,换来了更加长久的诽谤和质疑。
可他依旧对过去的一切抱有感激,并不是他多么包容,多么大度。
而是他始终不愿意改变他的自我。
方觉夏还是那个理想主义者,只是他找到了适合他的乐园。
“那就,祝你有更好的未来。”
梁若退队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金向成也因为多项罪证被逮捕。一路围观的不少网友觉得大快人心,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彻底结束。
娱乐圈性侵的案例不止这一桩,也不止astar这一间娱乐公司。整个圈子上上下下充满了“不成文规定”,像方觉夏这样的反抗者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抱着星梦,在威逼利诱下沦为不自由的受害者。
比起男性,女性受害者更多,她们没有话语权,没有声名显赫的地位,又迫于舆论压力和资本强权,只能默默忍受。梁若作为典型站出来之后,也陆陆续续有一些艺人发声,大多是不太红的小演员,分享她们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遭遇。
除了这个暴露在公众眼前的圈子,还有更多普普通通的行业,也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渐渐地,#反行业性侵#成为了一个热议话题。依旧有人践踏着受害者的心,说着无关痛痒的风凉话,也依旧有跟风的队伍。
但也有人思考,思考就是进步。
大家不知道这样的话题是不是会随着舆论浪潮的平息而逐渐消失,但至少此刻,它的存在性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
过去没有人站出来,并不意味着这种行为是合情合理的。没有抵抗不代表其正确性。而现在反侵害的声音出现,更加是一种警醒。这个圈子还有许许多多个梁若,许多个没有被拯救的梁若还在苦海里挣扎。
被迫失去自我的人,也有重新将其找回的权利。
这个秋天,方觉夏的生活就像是一场台风过境,很多自己精心维护的东西都毁于一旦,尽管平安度过,但留给他的也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不过好在他足够耐心,愿意一点点重建。他也相信所有的事总是往好的方向去发展。
母亲陪了他一周半的时间,还得回去给孩子们上课,不能久留。离开北京的那天,方觉夏和裴听颂一起去机场送她,方妈妈眼里噙着泪,舍不得离开儿子。
“以前都是你离开妈妈,去别的地方。”她抹了抹眼泪,“现在换妈妈走,还有点不习惯。”
方觉夏抱了抱她,“我很快就回去看你,在家要小心,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临走前,方妈妈也抱了抱裴听颂,说着感谢他的话,也像第一次那样,一再嘱咐让方觉夏照顾弟弟。
但方觉夏的心境早就和当初不同,真的说起照顾,他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看着方妈妈离开,裴听颂两手插进口袋里,“我还以为,阿姨在这的时候,会想去看看你爸,本来我都准备好了,如果她说,我就安排。”
“她不会的。”方觉夏却摇了摇头,望着飞机场巨大落地窗外的天空,“把所有证据交给我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心了。”
这么多年的执念,也让母亲看得更清楚。
她爱的并非是那个人,而是那段最美好的回忆。
就像曾经的方觉夏,挣扎反复,为的也不过是过去的那个曾经美好过的方平。
时间过得很快,空气中渐渐地出现冬天的气味。干燥,寒冷,进入鼻腔的瞬间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不想让人觉得是蹭热度,方觉夏故意等了一段时间,等到大家已经逐渐淡忘他公开家庭和隐疾的事之后,才私底下成立了一两个公益基金,一个专门为遗传病研究提供资金帮助,另一个则是救助盲童。
盲童基金的创建,他委托给慈善界一个很可靠的机构,对方也提出想要请他来当机构的代言人,但方觉夏拒绝了,他也没有用自己的姓名去成立基金,想来想去,用了外公的名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福报这种事,他希望都可以给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