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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盛维庭脸色平静,声音却不像他的表情一样。
林纾想了想,点头:“学长。”
林纾上的初中和高中是就相邻,那会儿她刚进校就听人说过顾其文的大名,他出名就是因为长得好,再加上成绩也好,一直都是学校的校草级人物。
“只是学长而已?”如果只是学长,林纾又何必想要换律师,“他是秦年介绍的,是J市最好的离婚律师。锎”
林纾不知道顾其文的近况,或者应该说从没有关心过他的情况,并不知道他竟然混得这么好,也不知道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遇到。
既然是秦年和傅倾城的人情,林纾知道并不好拒绝。
其实也就是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顾其文在她的人生中也就是一个过客而已。
林纾深吸一口气,看似坦然地笑了笑:“只是学长,既然他是最好的,那就他吧。”
盛维庭点头,眉心却是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其文很快就回来,坐下后笑着说:“久等。”
林纾已经接受了他当自己的律师,可不想盛维庭的下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顾律师,能不能推荐别的律师?”
顾其文微怔,反应过来:“是信不过我?”
盛维庭表情淡淡的:“当然不是。”
“那我想不到任何拒绝我的理由。”顾其文一直微笑着,看上去很让人信任,他将眼神移到了林纾身上,“或许,小树,你是在介意我曾经追过你这件事情吗?”
林纾下意识地看向盛维庭,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沉静,可她却知道,他的情绪并不好。
每当他生气的时候,他的右眉毛总是会挑起来,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也或许没几个人知道,可她却知道。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右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看似不动声色,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分明是一个温馨复古的小餐馆,这会儿却像是充斥了莫名的火药味。
林纾咽了咽口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紧紧地握着拳,直到她碰触之后才软下来,并且反客为主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在隐隐地宣誓主权。
“不是。”林纾说,仰着头,十分镇定,“我只是觉得,你并不适合。”
顾其文笑出声来:“适合不适合不重要,能不能帮你打赢官司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如果是你,我会比所有律师都更加努力,因为我也希望你脱离苦海,你认为呢?”
林纾知道他是一个好律师,其实也打算接受,可怕盛维庭误会,于是转头看向他。
盛维庭也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你确定我们能相信你?”
“那是自然,小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这样自来熟,让林纾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其文!”她不悦地开口。
“怎么?我说错话了?”顾其文一脸无奈的样子,“这就是我的心声,怎么办呢?小树,如果帮你打赢了这场官司,那你是不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过了这么多年,我发现居然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林纾听得气人:“如果你这样公私不分,那我就坚持换律师了,不是一定要你的。”
“OK,OK。”顾其文做了一个投降状,“我错了。”
盛维庭持续着右眉毛上扬的趋势,淡定地开口:“你晚了一步。”说着默默地将和她交握的手放在桌上,“如果你觉得这对你有影响的话……”
顾其文的眼神从两人的手上抬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虽然我的确有些遗憾。”
盛维庭以大家都听不到的声音冷哼一声。
林纾觉得坐立难安,气压太低,她实在是太不适应。
好在服务员终于来上菜,盛维庭点菜也点得很是让人没办法理解。
他每样菜都点了两份,而后将桌子一分为二,他和林纾一份,顾其文一份,坚决撇清关系。
顾其文看着满满一桌的菜,简直失笑。
林纾轻咳了一声,解释:“盛维庭有洁癖。”
顾其文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默默地吃午饭。
吃过之后又上了茶,这才开始说这个离婚案子。
顾其文说他有专业素养也不是说说的,尽管之前还在说笑,可一说到案子,脸上的笑容也掩去了,倒是一副很值得信任的模样。
“离婚官司主要有三点,其一,夫妻感情是否确已破裂,其二,离婚后子女由哪方抚养,你和陆恒没有子女,所以这点可以直接忽略。其三,家庭财产如何分割。”顾其文说,“关于感情破裂,需要举证材料,还有关于夫妻共同财产,需要一份财产清单。但想必你应该并不清楚陆恒如今究竟有多少家底,不过他既然能让你走到这一步,肯定做到了完全的规避,不会那么容易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给你。”
“对了,还有股权转让协议的问题,他当初骗我说那是离婚协议书签了,结果那是股权转让协议,我能把我的股权重新拿回来吗?”
“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可以认定他是欺诈吗?”
林纾摇头,陆恒怎么可能留下证据让她反扑。
“那应该打不赢官司,法院会觉得你要求确认股权转让无效的诉讼请求无法律依据,不会支持。”顾其文说,“不过这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还是能拿回来一点,这大概也是陆恒不肯和你离婚的真正理由。他当初还是做得不够缜密,如果是先让你签了离婚协议书,再签了股权转让协议的话,那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陆恒做什么事情都足够小心,不然也不会蛰伏那么多年才选择在三年前反扑,当初没有让她签两次大概也是怕她怀疑。
这样想着,林纾便更加坚定了要立刻离婚的念头。
“你想要股权?”顾其文问。
林纾点头,是的,她想要股权,她想要权利。
“陆恒可能会换算成现金给你。”顾其文道,“他应该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而林氏的股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林氏现在如日当头,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大量地卖出股份。”
“就没有办法了?”
顾其文耸耸肩膀:“我专门打离婚律师,这种事情我大概没办法,至于你想怎么取得股权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说着话却看向盛维庭。
盛维庭直接忽略了他的眼神。
顾其文继续道:“还有夫妻感情破裂的举证资料。”
“陆恒当初把我关在精神病院整整三年,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病,我从那里跑出来之后进行了精神疾病的检测。”
“时间上不行,陆恒可以说三年后你已经痊愈,你当初是真正生病。”
“他和云媛一直保持着关系,甚至生了两个孩子,这应该是吧?还有精神病院的护士和医生都知道我没有病,可以找办法让她们作证。”林纾回道。
顾其文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写,然后说:“那先去一趟精神病院吧,不过陆恒既然能买通,估计不是很容易就能搞定的。”
林纾想到那个关了她三年的地方,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冷,正恍惚的时候,手却被人用力地捏了一下。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盛维庭正在看着她。
他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便用眼神温暖她的心。
她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顾其文故意弄出大声响:“我们走吧。”
盛维庭根本不理他,拉着林纾的手就大步往外走,顾其文撇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盛维庭先替林纾开了副驾的门,看她坐了进去,刚打算去驾驶座,便见顾其文打开了后座车门想要坐进去,他忙抓住车门,皱着眉头问:“你干什么?”
顾其文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去精神病院?”
“你没有车?”
“一辆车不是更方便。”
盛维庭直接打断她的退路:“不好意思,我有洁癖,非常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坐进我的车。”
“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顾其文想要插科打诨。
盛维庭坚决不退让,挺直背脊,瞪着他!
盛维庭如此坚持,顾其文也不自取其辱,转身就走去了自己的车上。
盛维庭这才放下心来,将后座车门关上,而后坐回驾驶座。
林纾看着格外小孩子气的他,忍不住低头轻笑。
不过这绝对不是结局,因为盛维庭居然和顾其文在路上开始了赛车比赛,谁都要领先。
林纾被吓得不轻,连忙叫他:“盛维庭,开慢一些。”
盛维庭微微一怔,默默地点头,而后不再管顾其文的挑衅,把安全放在了首要位置。
林纾放心下来,其实也知道盛维庭是在吃醋了,果然下一秒他就说话,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试探的口气:“他之前追过你?”
这事儿在学校其实不是什么秘密,顾其文喜欢林纾那几届的学生其实都知道。
林纾却不喜欢顾其文,但他的关心和追求如春风化雨一般,让人讨厌不起来,尽管无数次说过了不喜欢,可顾其文从来都没有退却过。
直到她认识了陆恒。
她不愿意想起那些往事,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他看起来并不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盛维庭说,“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林纾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说:“他一直都很喜欢开玩笑,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顿了顿,“你是吃醋了吧?”
盛维庭哼了一声,一脸“他怎么值得我吃醋”的模样。
林纾笑着:“我知道你肯定是吃醋了。”
他没有抵抗多久,撇撇嘴:“我的确不喜欢他。”
林纾对他这副样子更加喜欢,笑意一直不断,直到车子停在了宁安精神病医院的门口。
这个地方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只不过站在门口,看着那依旧蒙着灰尘的几个烫金大字,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盛维庭同样下车,走到她身边,看到她这副样子便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了握她的手,难得说一句安慰人的话:“都过去了。”
林纾侧过头,扬起脸,冲他微微一笑,仿佛昙花乍现的美丽:“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知道一切都过去了,知道如今盛维庭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并肩往前走,她不用再畏惧。
顾其文偏偏在这种时候走上前:“进去吧。”
三人一起进去,林纾在这里好歹也住了三年,而且又是逃出去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所谓的“怪胎”,虽然已经被交代过了,可看到她回来不免有些戒备心思。
来这里要找的就是她的主治医生,顾其文上去就对前台说道:“请问邹医生在不在?”
前台早就被提醒过,摇头:“邹医生不在。”
“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也不清楚。”
林纾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人有了警戒,不免有些后悔,她不应该跟进来的。
顾其文应了一声,却没有出去:“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前台没想到他们真的就坐下来等了,又不能打电/话,又不能直接去通知,只能干着急。
顾其文还有心思和前台的小姑娘聊上几句,显然他的皮相不错,小姑娘明明满脸心急,却依旧笑着和他说话,不一会儿便忘了他们的来意。
林纾一直注意着情况,等看到邹医生的身影出现,立刻叫道:“那个就是。”
被直接抓住,都没办法逃,毕竟逃了就更显得有鬼了。
邹医生被迫无奈,跟着几人出去说话。
邹医生还和林纾套关系:“林小姐恢复得不错。”居然还睁眼说瞎话。
林纾不等他们说话就先一步说道:“我是不是有病,相信邹医生比谁都清楚。”
邹医生尴尬地笑。
顾其文直接将一张已经写好的证明书拿了出来递给他:“看一下,没有意见的话就签了吧。”
邹医生有些莫名,接过来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面写着他可以证明在精神病医院的三年里,林纾根本没有患病,是陆恒为了私欲将她送进医院。
</p他忙把纸递了回去,摇头摆手:“这个我可不能签。”
这种东西他怎么能签,原本就是收钱办事,事情没办法还来补一刀,他可不想被对付。
顾其文将纸接住,刚想说话就被盛维庭抢了先:“不是在请你选择签不签,是让你必须签,你没有任何选择,这不是在开玩笑。医生执照不想要了吗?”
邹医生还在抵抗:“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医生就是全心照顾病人。”
顾其文直接将纸按在了他的胸口,用了点力气:“你比谁都清楚事实,她有病?你收了陆恒多少钱?他给的起,我们就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