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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远处宽达四丈,深两丈的水渠波涛翻滚的河水继续往前方洹水出口处流淌,在入口处有非常大的一处洼地,这里也是陈暮精心挑选的大坝处。
因为此地原来的地势就比较低,处于谷口外围的一处盆地,面积达1.7平方公里,陈暮派人在这里扩建深挖了一番,然后在水渠的出口处修建了大坝。
之所以选择这里,有这片盆地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这里离林虑谷口约十余里,离安阳城约二十余里,而河对面的袁军也不会在这片没有重要战略地方的区域驻扎,比较安全。
所谓的大坝就是一层厚厚的木制墙壁,下方深入地底,后方则由大量的梁柱支撑,这些梁柱皆有绳索捆绑,绳索连接着两侧提岸上的绞盘,一旦需要开闸放水的时候,就用绞盘装置把梁柱扯掉,从而排水泄洪。
很原始,但这确实是古代常用的一种修坝方式。也就是他们蓄水量不多,如果是水淹七军那种级别的洪水,这样的小坝基本上没有任何拦截作用,直接就会被洪水连岸上堤坝一起给你冲垮掉。
此时那木墙开了数道大口,当水流漫过上方地面水位时,会经过这些口子流入洹水河里。没办法,这几天连日大雨,大坝压力很大,如果不开口子泄水,会导致洪水提前释放。
关羽那边的挖掘工作倒是早做完了,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撤退。如果上游直接放水,不仅安阳会被淹没,他的军营也会被淹没,不得不为关羽那边考虑。
陈暮过来之后,驻扎在此地一处高坡上的徐晃立即率领大小军官前来迎接。
还未等他先说话,陈暮就先问道:“公明,可有异常否?”
“四将军,没有任何异动!”
徐晃笑道:“这些日子大雪大雨,山那边的袁军根本就没有过来查看的想法。”
“嗯,看来这恶劣天气,还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呀。”
陈暮笑着摇摇头。
山那边的袁军就是指林虑谷口北面山区再北面那边的袁军驻扎区,后世就差不多是在岳城水库以及峰峰矿区一带,而此时叫做九侯城,有一些乡亭,袁绍在此地驻军,防止林虑的朝廷军队从这个方向进攻邺城。
这也是为什么陈暮需要掌控太行山山道的原因,因为从河内往邺城的平原区道路几乎全都被封死了,后世岳城水库一带,安阳一带,内黄一带,都有大规模袁军驻扎,根本过不去。
而如果通过卫星地图观察的话,就会看到在后世林虑谷北面山区当中,有一个叫合漳乡的地方,此地正是滏口陉南麓一段,从这里可以通过漳水沿岸直插入后世峰峰矿区的位置,离邺城就不足五十里,可以作为奇袭之处。
陈暮当然没那么丧心病狂把卫星地图给背下来,但他现在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虽然不知道后世卫星地图上完整的地形构造,但清浊漳水贯穿整个太行山,别说当地人以及栖息在其中的黑山军知道,就连袁绍估计都一清二楚,早就派人驻守在那附近。
因此他也只是使用的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手段而已,至于袁绍也知道这条漳水古道就暂且不谈。说得好像季汉人就不知道阴平古道一样,最后不还是被邓艾突破了?所以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利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确定徐晃这边没有问题之后,陈暮让徐晃先提前做好准备,他先去一趟关羽军营,过一会儿他会派人过来,确定开闸放水的时候,就一定要立即执行命令。
等到徐晃做出承诺,陈暮便再次冒雨启程,一行人穿着蓑衣,在阴冷的天色下,如鬼魅般疾驰在细雨里。
水渠出口离关羽那边就更近,不过二十余里路,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此时安阳城外已经被掘得到处都坑坑洼洼,数条围绕着安阳城的水渠格外显眼,这些水渠有引流作用,最后连通在一起,一起灌入外围的护城河。
由于古代护城河多连接城内,作为城池当中的居民饮用水,虽然也有水井,但水井来源也多是外面的河流,因此一旦洹水开始大幅度暴涨,城内的内城河以及水井都会开始涨水,把城池淹没。
不至于让城里走船,但水没膝盖肯定没有问题。
到时候外围全部被淹得一干二净,周围变成一片湖泊泽国,再加上洹水下游又被堵住。运气好的话,顺便把城里的粮仓剩余的粮食全部淹没掉,那就有意思了,到时候安阳城里的士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也只有饿死一条路。
陈暮绕开水渠,远远地已经看到关羽军中营寨正在打包行礼,准备撤离。倒不是撤回荡阴,而是撤出洪水波及范围,他们离安阳城不过三四里地,上游开闸,下游被淹,营寨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必须迁移。
前些日子暴雨大雪又暴雨,根本无法迁移,今天雨势才小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关羽也连忙做出安排,将之前整顿好的辎重全部搬运上了马车,用竹席盖好避雨,再令士兵拆毁营寨,准备迁移至一处地势更高,不会被洪水淹没的地方。
当陈暮过来的时候,关羽在前营指挥,有在瞭望塔上观望敌情的士兵向寨外探视大喊提醒,听说远处有骑兵过来,关羽眺目观望,隐约见到风雨中最前面的是一匹毛发偏紫色的宝马,认出那是紫影,便放下心来。
等到陈暮来到近前,关羽迎上去招手说道:“四弟!”
“二哥。”
陈暮翻身下马,踩在湿泞的泥水里,也懒得关注鞋子会不会进水,泥巴会不会飘到身上的问题,出声问道:“已准备妥当否?”
关羽笑道:“放心,都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东西都在后营,到时候直接从后营走就是了。”
“这就好。”
陈暮点点头,忽然眼角瞥见远处城墙上正有人扶着城头观望,因为离得太远瞧不清楚,只是隐隐看到几个黑点在看向这边。
发现陈暮在看向安阳城头,关羽冷笑一声道:“这是颜良那厮又在讥讽于我,上次在城外挖掘水渠,他还特意让人写信来,说是感谢我帮助他将城内的水泄掉,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待我祭日之时,来我坟头上供聊表心意。”
“呵。”
陈暮也轻笑道:“没想到颜良这等粗鲁匹夫,也倒学会阴阳怪气,讥讽别人了。”
“何谓阴阳怪气?”
关羽纳闷询问。
陈暮摆摆手:“就是嘲笑的意思,二哥也别气恼,待开水闸之刻,就是他在安阳城中泅泳之时,就先让他高兴一会儿,等我们撤离到坡上,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好,到时候我必要看看他还有何嘴脸敢在我面前猖狂!”
关羽哈哈大笑,抚摸着胡须,眯起眼睛远望。
迁移营寨最麻烦的就是拆掉营寨,重新去砍伐树木制造栅栏费时费力,所以只要不是长途跋涉行军,离得近一些,大多是会把临时营寨全部拆除,再另外找个地方建造。
关羽军队忙碌了一整天,营中的辎重都已经拉走迁移至离此地约二里外的一处丘陵陡坡上,辎重车辆来来回回,拉了上百趟,行军帐篷、攻城器械、各种武器装备、粮草衣物、林林总总,接近三万大军各种用度非常多,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
从白天忙到晚上,总算是搬迁完。这还只是搬迁完,士兵们又紧锣密鼓地在山上安营扎寨,这里离安阳城又远了点,差不多有那么个四里左右,也就是1.6公里的样子,远远看过去,地平线上的那座城池已经非常渺小。
陈暮和关羽站在山坡上,在夜色中远眺地平线上那座漆黑无比,只剩下城头那影影绰绰篝火亮光的城池,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
“二哥,开闸?”
“开闸!”
“好,那就开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