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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暮水淹安阳,造成的结果就是人家利用定滑轮装置往城里运粮。
一个计策完美成功,一个让人找到破绽轻松破解。
颇有点画虎类犬,东施效颦的味道。
不过世事本来就难预料,如果什么事情都算无遗策,那就不是人了,那成神了。
正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华夏历史千百年来,那么多名垂千古的顶级智者,也未尝没有失败过。
所以面对这次困难,陈暮并没有灰心,而是积极寻求对策。
思来想去,他倒也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
人家有张良计,他自然也有过墙梯。
听闻关羽询问自己是否有对策,陈暮胸有成竹地笑道:“二哥莫忘了?我青州水师天下无敌!”
“哦?”
关羽纳闷道:“你是打算用船?”
陈暮点点头:“不错,小平津尚有楼船,可以调三艘过来,自大河驶入沾水,再由我们挖建的水渠进入洹河,等到安阳城外的时候,抛下船锚,用弓箭将两岸运送粮草的人射散,然后剪断绳索,捣毁辘轳车,让他们无法运粮。”
这一招还是跟关羽学的,水淹七军的时候,关羽就开着大船在洪水里围堵了土山上的于禁庞德,于禁庞德他们在山上,关羽就在船上用箭射他们,最后逼迫于禁投降,生擒庞德。
关羽听罢思索片刻,说道:“楼船庞大,那水渠恐怕不能行。”
“所以又要开始挖渠了。”
陈暮敲了敲脑门,也是颇为头痛。
汉代楼船非常发达,光武帝时期就有马援率领两千楼船南征的记载。
然而之前挖的水渠显然无法让那么大的楼船通过,只能扩建。
不过没办法,人生天地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攻城战嘛,本来就是双方斗智斗勇,你死我活。
《墨经》当中有一篇文章叫《公输》,就是墨子和公输班利用攻城器械与守城器械互相对垒的故事。
你来我往,才能体现双方智慧......哪怕陈暮根本不想再在安阳浪费什么时间。
确定了计策,当下陈暮也是马上进行安排。
一边派人向怀县的钟繇传信,让他从小平津渡口调三艘楼船过来,一边让赵云安排屯田兵立即开赴沾水,扩充水渠。
今年冬季因为过于寒冷,所以没有种冬麦,而是打算早春种植春麦,这样到夏天还能种一次粟,勉强两熟,因此现在屯田兵都无事可做。
之前说过,所谓的屯田兵,其实跟农奴没什么区别。让他们种地,除了保障他们日常生活以外,其余的粮食都会被朝廷收走。
现在没有种地,屯田兵就只能消耗去年朝廷给予他们的口粮过冬。此时征召他们,朝廷还管饭,就能省下不少粮食,算是份不错的差事了。
很快,一切都开始按照陈暮的安排进行。
而安阳那边,见利用辘轳车的办法确实奏效,也是马上加紧赶工制作。
袁谭命令士兵从二里外的高坡堆砌泥沙,如海中造岛一样,修建出一条通往河岸边的道路,然后用马车将粮草运往岸边。
在这期间冰冷的水将多少士兵冻伤冻病先不谈,大量的辘轳车制造而出,来来往往的马车不断将粮草飞运到河边,再通过辘轳车运去河对岸,对岸也是造了一条水上道路,直通城里。
如此一来,由于陈暮并没有完全掌控住安阳城周围,造成水淹安阳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仅仅不到半个月,袁谭就造出百余架辘轳车,以每日将近万石的速度在往城中运粮,如此不仅维持住了城中消耗,还有多余的粮草存储起来。
按照这个速度计算的话,一个月城里消耗十三万石,运输能达到三十万石左右,也就是每个月反而能存储十七万石,持续运粮两个半月,城里就又能存储维持三个月的粮食,存粮不减反增。
虽然得花不少时间,运输效率也完全不能跟直接用马车往城里运粮比。但好处就在于城里的人不需要出来,有洪水淹没了四周,形成天然屏障,洛阳军根本没办法进攻。
不得不说,如果从这方面来看的话,陈暮颇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袁谭这个时候,也早就查清楚为什么安阳城周围全是水,他站在土坡上,看到周围源源不断的马车往河岸边运输粮草,上百架辘轳车不断往城内送粮,得意地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呃.....”
辛评诧异道:“公子何故大笑啊?”
袁谭露出得意的神情,大笑道:“我曾经听闻,那陈子归智冠天下,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
“哦?”
辛评笑道:“何以见得?”
袁谭指着远处说道:“仲治你看,陈子归挖掘淇水、沾水,将二河注入进洹水中,淹没了城池四周,就是想断我军粮道。可如今我军粮道稳固如山,他们却反被自己放的水给困住,根本不能进攻城池,难道用出这样计策的人,也能说智冠天下吗?我看到底是无能之辈也。”
辛评倒是不敢这么小觑陈暮,而是劝说道:“公子也不能小瞧了此人,此人自黄巾发迹,战张角,平贼寇,据青州,灭董卓,南征北战,奇谋妙计无数,多年下来尚无败绩,公子可不能因为此次识破了他的计策,就认为他没有才干,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哼。”
袁谭不服气道:“那是因为我年纪比他小,若是我早出生几年,未必有他今日的威风。”
“公子才智无双,自然是如此,但.......”
“好了,仲治你也是,怎么老是给他人长志气,这等无能之辈,也莫太高看了。”
袁谭哈哈大笑道:“从今天开始,那陈子归,不就有了败绩吗?他的一世英名,也合该被我踩在脚底.......”
最后那个下字还没说话,袁谭满脸的笑容就已经凝固了。
他看到,在洹水上游,三艘巨大的楼船,拉满了风帆,浩浩荡荡,向着这边驶来,等接近安阳城池之后,无数根钢铁船锚被士兵抛入河中。
古代从商周时期开始,就有大船在黄河长江行驶的记录,春秋吴国大翼楼船,长达27米,在长江与楚国和越国交战。
到汉代,大船工艺发展迅猛,以当时的楼船制造水平,别说在洹水,就算是在更加湍急的黄河当中,也是如履平地,只要操作没什么太大问题,很少会发生船毁人亡的事故。
这三艘楼船停在了河中央,紧接着,一个约三十上下的青年文士,忽然从最中间的那艘船里探出头,疑惑的目光正好看向岸上不知所措的袁谭。
辛评曾经见过陈暮一面,因而忍不住颤抖地对袁谭低声道:“公.....公子,他就是陈子归!”
袁谭脸色骇然地凝望着已经离他不远的大船上的陈暮。
他却看到陈暮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那炯炯有神的眼中,像是带了一点疑虑,一丝不解,以及那么一种嘲弄与戏谑的味道。
似乎是看到在一群群运输粮草的士兵中,站着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二十多岁青年在那里,令他想不明白。
那种眼神。
仿佛是在说:小老弟,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