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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廖的班主任家访到了小廖家,他同我说了,我对此很质疑,以往若是有家访,班主任都是就近走访,凑够家访的数量就能够交差,一中的老师的家访,也大多集中在县城区域,在便是班上的好学生,尤其是在假期,避免学生们贪玩过度,浪费了假期的宝贵时间,依稀记得,在当时,有一篇很出名的文章,叫做《假期从来不是用来休息,而是用来超越的》,此篇文章被各班老师奉为经典,并在假期之际着重强调。
这一次,却是那么的反常,一来小廖我们居住的梅镇,从县里驱车也是要两个多小时才可到达,路程远不说,在高岭坡的路段还是有积雪的,十分的险峻;二来小廖不能算是班级上名列前茅的学生,倒是成绩很稳定的在中等偏下。不论是从效果还是实际的困难,都不应该在他班主任家访的考虑范围之类,可,偏偏就有小廖这个人。
我询问他,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别提了,老班来的时候我正赶着羊往山坡上去,眼见着他的车开过来,我都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他的班主任他家,而他并不认为那就是班主任的家访,所以自顾自的哼着歌儿,赶着羊群往山坡上走。直到车子停靠在家门前的时候,经过小廖他爹的指引,本是要班主任在家等他,老爹去将小廖叫回的。
班主任一听老爹讲小廖此时在山坡上放羊,倒是来了兴趣,决定亲自前往查看,所以小廖看到自己的班主任——那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一愣一愣的,惊呆了去。小廖拄着赶羊鞭子木在那儿,以为这是幻觉,是假象。
老班走到小廖跟前,带路的他爹,老远就在叫他。
“老师好。”他一身牧羊人的装扮,令班主任端详了好一会儿,嘴角抿出一个笑容,山坡四处散开的羊,碧蓝的天空,“放羊呐!”老班叉着腰说道,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老师,要不咱回去您在问他吧,这儿风大,不方便。”老爹一面说,一面冲小廖使眼色,是要请老师回家在说的。
小廖还没有开口,班主任摸了一把他头顶的头发,因为山坡上的风已经将那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吹开,头顶光秃的部分油光瓦亮,压了一手,可是立刻又都翘起来,干脆不去注意头发的形象,就坐在石头上。
“不用,就在这里,我们说几句话就走。”老爹去赶羊群,小廖站在班主任的前面,身上虽有异味,也显得脏乱,衣裳不整,但是,他很端正的站着,老班叫他坐下,他说他还是站着好些。
“回来之后没有复习功课,就都做这些个活儿了?”班主任脱下手套,指着那不远处的羊群说道,他有些近视,不免半眯着眼睛盯住看,似乎在预估山坡上羊群的数量。
“大概齐就是这样吧,白天放放羊,晚上有时间的看看书。”小廖说的很自然,并且实事求是。
班主任看着小廖,小廖面无表情,他似乎不是一个高中生,而还是一个小学生,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且还没有学会说谎的样子。衣装映衬出他洁净的脸颊。
“多少头羊嘛?”
“30头羊,被我放丢了2只,现在还剩下28只。”班主任听完笑笑,“怎么会丢羊呢?就这么大的地方。”
“牲口跟人都是动物,那根空间没有什么关系,再怎么清晰的空间里面,也会让人迷失,更何况,羊是牲口。”
班主任瞪着眼睛望着他面前的这个男生,竟不知如何言说,小廖说着丢羊的事情,也说着个人的迷失问题。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你将来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理想?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回学校读书,然后就是考大学,最终兴许可以从山村走出去,过上城市底层的生活,再或者,回不了学校,那便是维持现状,放羊,在山村中过光景,与现在一样。”
“你这个……这个算是倔强……还是算悲观?”面对小廖满含心思的讲话,班主任认真的听,却抓不住他的中心思想,在他青春的脸上,显出深刻的皱纹。
都有。
老班点点头,山坡上的风总是在捣乱,除了把班主任的地中海给掀开,还把小廖刻意留的偏分头吹得立了起来,风吹过之后,头发再恢复原样。
“下学期回学校吧,回去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这么大了,应该清楚。不要在最应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或者去做不恰当的事情。”班主任就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小廖本还是有话要说,他的倔强涌上来,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他不是不识趣的人,陪同班主任下山,目送班主任上车,沿着山路离开这个乡村,往下一处去。
“这就算是和解了?”
“算是吧,不然呢?没得选吧?”
“也是。”小廖同我说他很奇怪,以往的家访或者对学生的假期辅导活动从来都没有踏上过这块土地,这一次,却是出了稀奇的事情。那该是班主任想到了他这个“问题学生”,是重点的家访对象。
对此我询问过班上的同学,大概的了解了这一次寒假期间学校和年级上对于老师家访的安排,重点提出要去贫困的地方,对于班级上的的“问题学生”是要重点走访的,据说家访后要形成调查报告递交学校。
这就很令人感到紧张,尤其是像我这等班级上老大难的、还经常犯错的学生,按照学校的政策来说就是必查对象。我的心里直突突,顿时感觉大祸临头,那是不是我的所做所为都将变成透明的,鄙人向来给老妈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一来,就彻底呈现出实际的状况,断然是不能交代的。
母亲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儿子在学校里,却也是劣迹斑斑,惹事儿精,从来都不安分。
能想到的是余沉沉,上一次我们聊天,她显得很生气,至于为什么而生气,是说不清楚的,我已经开始习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应该去适应她。
“要家访,你听说了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商上午给她讲的,她直到晚间才回复。
“嗯嗯,班级群里面已经发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呀?”我问她,或许在她那里,可以解开恐惧的结,可以开释,当然,也可以算作是一个话题,一个沟通的桥梁。
“不会家访到我家的,我该是被完全遗忘和放弃的那一类学生,是不具备家访的价值,而且山高水长,没有什么好访的。”她悲观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