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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一声冷哼,两手一交叉,将手腕上镯子拆了,拍去石桌上,“谁稀罕跟你讲话!”言毕起身,大长腿迈开走。
老侯表情明显粉嫩,压低声音:“你去哪?站住!”
我见势不对,慌忙上前拦,“小明,有话好说,他是你父亲。”
“他是个屁!”小明根本不给我面子,继续往外走,我拦,诚恳道:“姑奶奶,你有气归有气,他是你亲生父亲这个改不了。”
“让开!”田小明冲我翻脸,左右冲突不过,用脚踢我:“给我让开!”
我不让,抬头看老侯。
老侯无奈,又换温和神色,追上来,“小明对不起,不要生气,是爹爹不好。”
她才不再向外冲,但依然背对老侯,小脸气鼓鼓。
老侯表情疲惫,似乎一下子苍老十多岁,轻声道:“你这脾气,跟我一模一样,吃软不吃硬的主。”讲完笑,“你说你有七八个男人,还打过两个孩子,我不信。”
“爱信不信。”小明气鼓鼓回。
老侯呵呵笑,“你这脾气,一点亏都不吃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倒是你二姐……”说一半摇头,“命,还真是命。”
小明听的稀奇,“我还有个二姐?”
老侯点头。
“我二姐怎么了?”
“你二姐,她心善,总是被人欺负。”说着老侯哀伤,“都是命,命里注定的。”
田小明面上露出困惑,老侯再道:“等明天,明天让你二姐过来,你们见个面,好好聊聊。”
小明眼睛眨眨,又问:“我除了二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还有三个哥哥,不过都不在这,过年才能回来。”
小明就喜,“我去,竟然还有三个哥哥。”说完看我,用手指戳,“你以后给我小心点,我可是有三个哥哥的人哦。”
我点头,向后退,和她保持距离。
田小明又背着手回到前厅,往二楼看,“那上面有什么?”
老侯笑,“有什么,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田小明就往二楼去,书房里转一圈,看到墙上有张弓,拿下来拉扯玩耍,拉两把没意思,扔了弓,又去书桌上看,发现文房四宝,玩心顿起,“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砚台和墨?”
那砚台,那是个椭圆造型,通体乌青色,上面纹着雷云,整个看上去像喷了哑光油似的,头部还有个悬崖造型。
砚台上还有两个字:墨渊!
老侯笑着介绍:“这是清代传下来的,墨渊,李鸿章曾经用过的,被你爷爷收藏下来。”
田小明不信,“有这么耐用吗?”
老侯就给解释,砚台这东西,做的好,还真能用好几代人。
小明来了兴致,拿起旁边墨锭就要磨,老侯连忙给加水,又给解释:“砚台有四大名砚,分别是端砚,洮砚,歙砚,澄泥砚,其中端砚被称为百砚之首,产地就在广东肇庆,历来为文人豪客喜爱。”
又道:“书法一道,除去自身功力,砚台也很重要,砚台优劣,和研墨好坏息息相关,下墨讲求快慢,发墨讲求粗细,往往下墨快的发墨粗,发墨好的下墨慢。所以,下墨发墨均佳的砚极其珍贵。”
说话间,小明已经将墨磨好,墨汁在砚坑里,如油般发亮。
老侯还在讲解:“一方好的砚台,黑市价格动辄上百万,现在很多大老总行贿受贿,都不是直接送钱,而是送砚台,这叫雅贿。”
小明也不知听没听见,端着砚台拿着毛笔,走到墙边画跟前,问:“这谁画的?”
那是一副唐伯虎的仕女图,上回侯美玲对我介绍过,这幅图是张大千做的赝品,可即便是赝品,那也是出自于张大千之手,同样贵重。
侯美玲说,这幅仕女图拿去外面起码二百个起。
而现在,这幅价值二百万的仕女图则田小明拿着毛笔图,她往侍女脸上加了副眼镜。
她画的时候,老侯就在后面看,嘴角上扬,竟然有几分笑意。
小明毁了仕女图,见老侯在笑,又对旁边的水墨画下手,她给江中钓鱼老叟的船上加了一只喜洋洋。
画的贼丑,还特别用文字说明,这是喜洋洋。
可惜那副价值八十万的山水图。
毁了山水图继续往下,往马背上画人,给虾旁边加螃蟹,甚至是,给一副巨大苍茫大地的画上加飞机。
并且注明日期时间,还要署名:某年某月某日,田小明修改。
连续毁了七八副画,小明问老侯:“我画的怎么样?”
老侯笑:“精彩,很精彩。”
小明再问:“这些画贵吗?”
“不贵,平均一副一百万吧。”
说的小明瞠目,“你是说,我刚才一下子浪费掉七八百万?”
“天,我是遭了什么孽。”又问老侯:“有办法补救吗?”